迟璟奕见他没有动那茶的意思,也不在意,只自行捧起茶盏暖了暖略凉的指尖,道:“人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不知秦将军以为此话如何?”
秦严略勾了下锋锐的唇角,却是自嘲地道:“北耀人称本将军血阎罗,大丰人称本将军天煞孤星,便是痴傻疯癫之人也不会将本将军和君子二字联系起来。本将军既不是君子,自然也不知这君子是如何行事的,更不会有成人之美的心思。不过迟大少爷倒是远近闻名的君子如玉,想必对此言是体会很深,且随时准备成人之美吧?”
迟璟奕闻言笑意略敛,道:“秦将军谬赞了,迟某虽算不上什么君子,可却也愿效仿先贤,有成人之美的心。可前提却是,两情相悦,倘使迟某爱慕的女子心慕他人,迟某也愿成全于她,只远远守候祝福,瞧着她快乐安康便好。”
迟璟奕说着饮了一口茶,又笑着道:“便似那千里冰川里的一株雪莲,便是喜爱,却也不能将其强移掳回,种植于锦绣园林之中,相信便那园林再是富丽堂皇,那府邸再是贵胄煌煌,那移莲之人再是喜爱那莲,如何的精心照顾,那莲也是会因环境陡变枯败凋零的。与其亲手毁灭了它,倒不如放它自在生长在冰川之上,那雪莲若然有灵气,想必也会因此而心存感念的。”
秦严听闻迟璟奕此话却是微眯了双眸,索性不再于迟璟奕打哑谜,直接挑明了道:“迟大公子非那雪莲,又怎知雪莲生长冰川之上不会感觉孤单孤寂?不会向往世间繁华?又焉知那雪莲不想被人带在身边精心呵护?更何况,她便是她,狡黠如狐,坚毅如虎,并非是易于折损的雪莲!我如娶她,自然会护她周全,便是贵胄府邸又有何惧?!”
秦严言罢声音略顿,盯视着迟璟奕的眼眸道:“迟大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我们并非两情相悦?她那样的性子,若非心悦又怎会容本将军近了她的身?当日在楚衣阁,相信迟大公子瞧的已经很清楚了。”
那日在楚衣阁,秦严抱起璎珞,而璎珞拽着秦严的衣襟,俏丽的脸蛋儿贴在秦严胸前被他抱着飞上楼阁的一幕在迟璟奕的眼前晃过,迟璟奕掩在身侧的手不觉紧握了起来,面上却还挂着淡然笑意,道:“秦将军少年英才,乃百年难见的天纵奇才,心性坚毅,杀伐果断,不想也会有如此自欺欺人的时候?倘使是两情相悦,如今迟某也不会和秦将军坐在这里一起品茶说这些话了。”
秦严脸色微冷,道:“女子心思百转,先时是本将军没将话说清楚,使得她有所顾虑,如今本将军和她已然道明,消了隔阂,人说好事多磨,本将军会让迟大少爷看到我们两情相悦的。”
秦严的声音掷地有声,迟璟奕低头略叹了一声方才抬头,瞧着秦严道:“当时她也是坐在秦将军如今坐着的位置,亲口应下愿意嫁给在下,秦将军觉得……”
迟璟奕的话未曾说完,只因那边儿秦严刚刚抚上茶盏的手因他这一句话,顿时一个用力,茶盏便在五指间四分五裂了开来,茶水四溅,令得迟璟奕生生停下了言辞。
秦严周身已满是寒意,即便他早猜到璎珞和迟璟奕的婚事,定是得到了璎珞的首肯,苏定文才会定下来的。可却也没有想到璎珞竟然会在这里,亲口应下了迟璟奕。
再想到每每自己和璎珞见面时,她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恨不能他早点离开的模样,饶是秦严觉得璎珞对自己不算厌恶,此刻也忍不住从心间升起一股寒意来,冷的整个人都紧绷着略微颤抖了起来。
他双眸不觉晕染上了一层血色,盯视着迟璟奕,道:“够了!本将军早便说了,我们之间有误解,先时本将军离京,不想便有人趁人之危,如今本将军回来,自然不会轻易放手。迟大公子若然只这些话,不提也罢!”
秦严说着便欲起身,迟璟奕面色一时也极不好看,脸上强撑的笑意早已不见,此刻已然也是有些图穷匕见了,沉声道:“废太子如今远在沧州,欲再返朝堂,只怕不光需要秦将军在朝堂上的多方斡旋,更需要有强大的财力做支撑,我迟家愿意献资助废太子再入东宫。”
秦严闻言目光却是骤然一利,死死盯视着迟璟奕,道:“迟大公子这个决定可曾告知了令祖父?”
迟璟奕被秦严闻的心头一跳,略笑了下,道:“如今迟家的生意已由在下统管着,祖父年迈,是该含饴弄孙的时候了,这些事儿不劳祖父费心,迟某便可自行做主。”
秦严不由也微挑了唇角,面上自进屋后便挂着的肃冷神情略缓了缓,道:“哦?那却不知迟大少爷准备出多少资财来辅助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