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只觉秦严的声音带着些悠远的没落和寂寥,她心神不由微恍。
吹伤口自然是不能令伤口不疼的,甚至还不干净,可小时候每每她受了伤也是喜欢撒娇让奶奶帮她吹吹的,吹了伤口便得到了抚慰,便是还疼也觉好了许多……
后来送走了奶奶,又送走了爸爸妈妈,就算受了再大的伤也没人会帮她吹了。这世上大抵只有最爱你的人,才会为你吹伤口,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分担你的伤痛,也大抵只有从最爱的人身上,方才能得到那种抚慰和安抚,只要被吹下便觉得不疼了。
而这样轻轻吹吹伤口就能抚慰你的人,不需要很多,有一个便不会感到孤独凄清。
璎珞心神恍惚着,虽觉秦严的要求太过暧昧不清,可想到他的身世,听着他寂寥的话,却心头一点点泛起柔软来,竟是怎么都做不到拒绝。待反应过来时,她已轻启唇瓣往秦严的指腹上呵了两口气。
那气息吹拂在指腹上,痒痒的带起一股酥麻直通心房,秦严不由便怔住了。璎珞吹了两下,心跳也有些快了起来,不再吹,从袖囊中抽出一条白绢帕来缠在了秦严的手上,打了个结。
璎珞松开手,抬起头,不想秦严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却是凑地极近,她抬头光洁的额头便碰到了秦严柔软微凉的唇,便像是落上了一片带着濡湿露珠的花瓣。
璎珞顿时便僵了下,愣了一瞬,方才面颊发烫退后了两步,瞧去,望到的却是秦严含笑的俊颜。
尽管璎珞知道秦严的相貌和性格着实有些违和,可此刻瞧见那张朗月冠玉般的美颜含笑而立,璎珞还是有些受不住的心脏狠狠跳了几下。
就听秦严挑唇道:“果真是不疼了,以后我受伤,你都于我这般吹吹可好?”
璎珞双颊已然红了一片,秦严的话轻柔中带着股蛊惑之意,璎珞的头脑有些乱了起来,她觉着再这么下头自己和眼前男人当真是越来越攀扯不清了。
到这会子连她都说不清自己和秦严这种状态算什么关系了。
心头莫名涌起些烦躁来,额头被秦严贴过的那处,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璎珞总觉得痒痒的,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她这出于本能的动作略显毛躁,倒是将头上带着的兜帽给扫地掉落了下来。
兜帽落下,璎珞一头墨发便显露了出来,黑亮亮的上头还沾染着水汽。
秦严不由微蹙了下眉,道:“怎么头发没干透便跑了出来,会招了头风的。”
说着,没等璎珞反应过来,他便上前一步到了璎珞近前,见她脑后还束着发带,将发丝都扎在一起,便抬手屈指轻敲了下璎珞的额头,道:“头发没干这般扎起来贴在头上,湿气还不都进去。”
说着抬手便扯掉了璎珞扎着发的缎带,顺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将发丝打散便为她重新扣上了兜帽。
瞧了两眼,拉着璎珞的手便往一边儿的假山洞去,许是他这一番动作做的太过自然,也许是他的关心情真意切,璎珞沉默着,竟是难得的乖巧听话,未曾反抗。
秦严将璎珞拉进假山,脱下外衫叠了两下放在一块石头上,这才拉着璎珞坐下,扯掉她的兜帽,以五指为梳轻轻穿过她的发,梳理着贴在一起的湿发。
这会子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似也消失了,山洞中更是光线暗淡,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条声音。
璎珞被按坐着,感觉秦严的手指抚弄过长发,她心中一惊,身体动了下想要起身,可秦严一只手却压在了肩头,接着头顶便响起他微沉的声音,“别动,这会子太阳下山,起风了,你这斗篷不挡风,从后花园回去还有段路呢,你这般回去真进了头风,将来会头疼。”
璎珞情知头发不干,秦严怕也不会放她离开,一时倒没再乱动,只身子却还有些僵硬。
秦严见她坐定,笑了下,放在她肩头的手又轻轻安抚的拍了两下,道:“头发干了我就放你回去。”
他言罢移了一步,璎珞感觉他站在了身后,两手皆五指穿行过她的发丝,竟有暖暖的气极神奇地从他掌中散开,璎珞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被慢慢的烘干。
她诧了半响,猛然瞪大眼睛,扭头道:“内力?哎呦。”
她这一动,没寻到秦严的身影,倒是扯到了头皮,惊呼一声忙忙坐好,听到秦严笑了一声,却也顾不上和他打嘴仗了,无比兴奋地道:“这是内力吧?你的功夫好高啊,嗳,你是不是可以飞檐走壁,还会踏雪无痕?摘花为刃呢?”
听璎珞的声音清脆中带着难得的俏皮,秦严不由失笑,道:“你打哪里看到的胡七八糟的东西?谁告诉你踏雪无痕,飞檐走壁,摘花为刃这样的话的?这世上哪里会有那样的功夫,真不知你这脑子里整日里想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