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华说罢,指了指那地上跪着的男人,这才又道:“巧的是,昨日迟公子那小厮竟然又在京城遇到了此人,并且将此人给认了出来,一路尾随其到了他的住处,那小厮回去禀了迟大公子后,迟大公子念着姐姐是太夫人喜爱之人,便令人去将此人扭了回去,交给了儿子。祖母,父亲且放心,迟大少爷乃是知礼守礼之人,深知非礼勿听的道理,故此并未审问此人。”
苏景华说着从袖囊中取出了一份纸张里,道:“这确实方才儿子押回此人后一番审问,得的供状,父亲请看。”
苏景华说完将那张按了手印的纸双手呈给了苏定文,苏定文一目十行的看过,顿时便怒火三丈地一拍桌子,震的其上茶盏咣咣铛铛直跳,道:“这个逆子!去,传二公子过来问话!”
苏定文言罢,松枝不敢怠慢,忙福了福身脚步匆匆出去。
苏定文这才将手中纸张递给了马氏,马氏瞧过,纸张上却是招供道,他名叫蔡福贵,乃是宋氏陪房蔡全的儿子,宋氏跟着外任时,留了他父亲管理京城的一间米粮铺子,而他的妹妹正是二少爷苏景飞身边的通房丫鬟,他的母亲早逝,他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在米粮铺子里头做活计,这回前往牛角山推石头下山,正是受苏景飞的指派。
马氏瞧过那供状却面色无波,瞧向苏定文道:“没见过似你这般急着给自己儿子定罪的,还是朝廷堂堂知府呢,这般沉不住气,你是如何为朝廷效力的?”
苏定文忙站起身来,躬身听训,父亲起来了,苏景华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垂着头,眼眸中闪过嘲意。
姐姐说即便证据确凿老夫人也会尽力为二哥辩解脱罪,自己先还觉得姐姐对祖母有偏见,兴许祖母不至于那般偏心,如今却是看清楚了。
幸而姐姐早有安排,不然今日将这罪魁祸首拎到此处,只怕也是无功而返,铩羽而归了。
苏景华想着,那边马氏已经再度开口,道:“你在州府上断案,难道也是这般就凭着一张口供便给人定罪了吗?啊?景飞那可是你的嫡子,是你元配发妻所出,你是嫌他的名声太好了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给他按上一个谋杀妹妹的恶毒罪名?!”
马氏面色因情绪激动而微红,整个人禁不住都微微发抖,苏定文吓得跪在地上连声赔罪磕头道:“母亲息怒,母亲息怒,是儿子考虑的不够周全。”
马氏这才缓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便好,这些年景涵和景飞两个没跟在你身边,你便将他们抛在了脑后,你莫要忘了他们才是你的嫡子!出了这等事儿,你不去思景飞是否被人冤枉陷害了,反倒先就定了他的罪,你自己说,你这个做父亲的可算够格?”
苏定文忙又磕头称是,璎珞站在屏风后,听着马氏的话微微勾唇。马氏只差没指着他们姐弟的鼻子骂他们冤枉陷害苏景飞了。偏心成这个样子,也难为了她还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这古代的内宅可真是,没一副厚脸皮根本别想混。
马氏见苏定文态度还好,这才怒目盯向那跪着的蔡富贵,道:“你说!当真是二少爷派你前往牛角山谋害五姑娘的吗?”
蔡富贵又不是傻子,早瞧出老夫人的袒护之意来了,当即便哭着磕头道:“老夫人,奴才从来都没有出过京城,更不曾往牛角山去过,奴才实在不知道那迟家的小厮为何非要污蔑奴才啊。”
马氏蹙眉,满脸怒意地道:“满口胡言!那迟家少爷和我们府上半点干系都没有,如何还能污蔑到你身上去?再说,你若真没做这些事,何以会有这份供状,难道这上面的手印不是你按的吗?”
蔡富贵泪流满面,神情当真冤枉到了极点,道:“老夫人明鉴,奴才好好在家中呆着便被迟公子的人抓了去。是迟家少爷,是他非要奴才认下这些罪名,还威胁说若然奴才不认罪,他就要将奴才身怀六甲的媳妇抓去。奴才没了办法,这才按下了手印啊。至于迟家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奴才就不知道了,五姑娘当时在将军府的船上听说和迟家少爷同路了好多日呢,兴许五姑娘知道原因呢。”
蔡富贵的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说璎珞和迟璟奕有私情,所以迟璟奕才会听从璎珞的安排,冤枉他,继而达到冤枉陷害苏景飞的目的。
苏景华听蔡富贵居然倒打一耙,气的脸色发青,站起身来冲着蔡富贵便是狠狠一脚,斥骂道:“你污蔑姐姐!”
蔡富贵被踹翻在地,却大喊道:“老夫人,三老爷请看,奴才真是被屈打威逼的啊!”
他这么一喊,马氏和苏定文的目光便落在了苏景华身上,难免带着些不悦和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