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瞧向璎珞手中的瓷瓶,顿了顿才道:“青色瓶子里头是金疮药。”
璎珞在秦严身旁坐下,拔开瓶塞瞧了瞧,笑道:“还好你这瓶子塞的紧,虽进了一点水,但还能用。”
言罢她放下瓷瓶,挽了下宽大的袖口,这才去解秦严腿上绑着的布条。在水边他不过简单包扎了下,伤口虽瞧着已不流血了,可到底没经过正经处理,很容易感染,而且璎珞可没忘记,啸月还给他舔了半天伤口。
璎珞因怕扯痛秦严,靠的很近,秦严低头就能看到她柔软黑亮的长发,还有自发间露出来的一点粉白小巧的耳廓,火光照着她的耳珠,红彤彤似透明一般,叫人想抬手抚摸两下,看看是不是像瞧见那么柔软。
璎珞将布条解开时便抽了一口气,却见他腿上那处伤口竟是极大一片,腿上的裤子早已裂开,伤口血肉模糊,皮肉里头还沾着不少的泥沙,甚是狰狞。
璎珞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局促感,正犹豫,却听秦严道:“好了,我自己上药包扎就好,你快到后头去将里头衣服脱下来烤干,不然多半要伤寒。”
说话间他已从腰间拔出那柄短剑来,侧开了身子。
璎珞见他握着短剑一时未动,心知他在等着自己回避,他那伤在大腿上,也确实不好叫她来处理。璎珞犹豫再三,见男人露在面具外的唇已有些苍白,念着人家舍命相救,受了重伤,自己明明就不是古代闺秀,骨子里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就这么放任不管多少不道义,加之上回也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口了,这回再回避也是矫情,虽说这回他那伤口的位置敏感了些,可包扎伤口,如同医者,也没什么。
璎珞念着便抬手握住了秦严手中短剑,道:“光线不好,你只怕瞧不清楚,再将伤口扯的更大就不好了,还是我来吧,左右也不是头一遭了。”
璎珞说着便夺过了短剑在秦严身旁蹲了下去,道:“将腿伸开,我要动手了。早早处理好,我也好去烤衣裳。”
璎珞的力气实在微不足道,秦严心中还在挣扎君子不君子的问题,手上却已松了卧着短剑的力道,轻易的她便夺去了短剑。
眼见她小心翼翼地割开他大腿处的破衣,凑过去皱着眉盯着伤处瞧,秦严伸展的长腿紧绷起来,片刻便因用力而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璎珞只以为秦严伤口疼痛,便放轻了动作,抬头道:“我得先弄些水来将脏东西冲洗出来,你等下。”
她说罢起身便往后头的小水潭跑去,秦严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忙动了动腿,望着跳跃的火堆出神起来。
璎珞跑到水潭边儿瞧了瞧,却见潭水不深该是经年的雨水,经过山石缝隙的层层过滤,早便清澈见底,非常干净。她满意一笑,用短剑扯掉一段内裙的裙摆,仔细在水中浣洗过,这才撕开一段用来等会儿包扎伤口,其它的尽数泡进了水中,待浸满了水这才匆匆捧起跑回秦严身边,道:“你忍忍,我将肉里的砂石冲出来好上药。”
说着便将水淋了上去,清凉的水冲洗过伤口,沿着大腿往下流,秦严腿部肌肉紧绷了下,璎珞加快动作,突然抬眸笑着道:“对了,你今儿怎刚好就救了我呢?好巧啊,看来老天待我还不薄,当真是我命不该绝。”
璎珞的明眸映着火光流动着暖意的波光,秦严目光黢黑,心里却微微一动,犹记得那次在苏府初见,她故意将烈酒倾倒在他的伤口上,瞧着他疼的血肉喷张,那时候她眼睛跳跃的狡猾。
现在她故意此刻问及这个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她是否担忧他会疼?
这个想法令他唇角轻勾,道:“我前些时日在穗州办差,如今奉命回京,今日也是凑巧遇到了。”
秦严没有说实话,他先前到穗州来治疫,如今才算控制住了疫情,这才带人回京。这点没说谎,可其实他是在昨日下午便遇到了苏府的车队。彼时他也不知自己是出自何等心理,竟是交代了几句便脱离了大队尾随在了苏府车队的后头。
昨日夜里他也是入住在了富源客栈中,今日一早苏府的马车刚离开,他便也不远不近地坠在了后头。她的马车出事跌下山道,他听到动静有一瞬真的很庆幸昨日的鬼使神差。若非如此,也不能这么及时地救她一回。
他本便不惯热闹吵杂,原本以为自己脱离大队伍不过是腻味人多杂乱,今日救了她,瞧见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一直是想见到她的。
秦严有些迷茫,恍惚中突然觉地腿处一股微弱的气息萦绕,他凝眸望去,就见许是有处伤口不好清理,璎珞面庞凑的极近,正小心地用手将布带上的水往他伤口上挤。她贴的很近,呼吸间气息尽数洒在了他的肌肤上,从他的角度瞧,甚至有股她凑上去亲吻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