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自是要瞧的,这喜钱可也得抓住了,且不说那阿月长公主下嫁,天家自要泼洒喜钱,与民同庆,那其它几家办喜事,迎亲嫁女的,可也都是公卿府邸,高门大户,今儿这喜钱定要拾到手软啊!”
“听说这回皇上亲自为四对新人主持婚礼,那都是因为几位新郎官在此次平乱中建了大功,皇上要恩赏他们,也是新朝初建,又除了服,过了不宜嫁娶的大丧,皇上与民同乐之举,奴家孤陋寡闻,却不知这新郎官都是何等人物,建立何功了?”
四对新人由皇帝主婚同一日自皇宫出嫁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被百姓们传颂多日,无人不知,这说话的妇人显然不是京城人士,见她对此事竟似不甚了解,当即她身旁便有几个妇人七嘴八舌兴奋不已地表现起博识来。
“阿月公主的驸马陈神医乃是虞国公所收义子,听说太上皇当时被下了噬心散之毒,后来是陈神医妙手回春这才保得太上皇又享了两月阳寿,若不然当年宫变时便要遭逆贼所害了。”
“华阳郡主要嫁的吏部萧侍郎,乃是望族萧氏下代家主,年纪轻轻却极得皇上赏识信任,将来必是要做丞相的。那时候雍王之乱,若非他以监军之职协助了老肃国公控制征南军,说不定乱贼都攻到京城了。”
“白姑娘虽身份没前两位高贵,但却是武英王妃的义姐,巾帼不让须眉,早年便曾救王妃于箭下,宫变时就是她乔装成王妃,吸引了版贼的注意力,这才使王妃未曾受叛贼所害。她要嫁的李将军便是当日第一个冲破宫门之人,以后必定受到皇上中用,成为我朝虎将。”
“这最后一对新人乃是前朝的平乐郡主和江宁侯府的次子李冠言李大将军,妹子,这对新人嫂子可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只因这新娘和新郎原是叔嫂关系……”
……
宫外百姓们热闹非常,此刻的皇宫正圣殿中却早没了宫变时的肃杀之态,取而代之是一片繁华欢闹之景,新皇承安帝完颜宗熹端坐龙椅之上,笑望着殿中四对新人,抬手冲礼部右侍郎张大人示意,张大人领命上前高喊一声,道:“吉时到,新人拜堂,跪!”
“一拜天地~二拜君父~”
随着他的高唱声,下头四对新人在百官祝福的目光下缓缓拜下。锦瑟坐在玉阶中阶安置的席面之后,亦满脸笑意地瞧着殿中的四对新人。去岁,太后和永平帝先后过世,按燕国规矩,大丧百日内禁止嫁娶,一年内不得饮宴,故而白芷几对佳偶的婚事便被推迟了一年,那日她进宫和太后说起给白芷备嫁的事儿来,婆媳两人聊着聊着便又说起了阿月公主和陈之哲的婚事,后又忆及华阳王也要嫁女,这么三聊两扯的锦瑟便说这来回赴宴也是麻烦,倒不若一道拜堂才热闹省事呢,本就是一句逗趣儿话,谁知皇太后听了竟兴致大起,最后索性拍案,干脆来个皇帝主婚,四对新人在皇宫拜堂,也叫京城百姓们跟着高兴高兴,算是新朝新气象。
锦瑟也觉这注意甚好,这才有了今日的这场空前集体婚礼。此刻四位新娘皆穿着自己亲手绣制的嫁衣,虽嫁衣样式花样各不相同,但那艳丽的红色,落于她们身上,却被笼罩着相同的美丽和幸福之光。而四位新郎手握红绸牵着自己的新娘,却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喜服,束着同样的赤金头冠,一样的笔挺俊朗,面含喜色,风华意气。
手被身畔完颜宗泽温暖的大掌握住,锦瑟抬眸见他目光闪烁着祝福盯着殿中一处,随着他的目光瞧去,正见陈之哲亲自扶起盈盈拜下的阿月公主。
皇后不慎沾染福寿膏全赖陈之哲的药和诊治才能戒除,凤体好转过来,在宫变当日,陈彦谡恐身在公主府的阿月公主会遭受意外,便令有武艺傍身的陈之哲前往公主府保驾,后来新皇登基,陈之哲更是常住宫中为皇后调理身体,这一来二去的,他对在宫中陪伴母亲的阿月公主自然早已情根深种,成婚早已是水到渠成,筹备多日。
阿月公主历尽艰辛,尝尽苦楚,如今总算是拨云见日,时来运转,得到了幸福,心知完颜宗泽为姐姐高兴,锦瑟不由回握了他的手,安慰地用拇指抚了下他微凸的虎口筋骨。
“三拜高堂~”
玉阶之下的殿中分别安置了几张太师椅,坐着四对新人的父母高堂,喝声再起,锦瑟见白芷被李云琦牵着冲其父大理寺少卿李大人夫妻跪拜,不由勾起唇角,心里亦如灌了蜜般替她感到幸福愉快。
她目光一转却又瞧见了白芷右边也正冲江宁侯夫人叩首的李冠言和平乐郡主,这回平乐和江宁侯夫人等被押赴前线威逼镇国公杨建,李冠言不顾镇国公命令,单枪匹马离开大军冲入征南军的兵营誓于家人共患难,当日征南军的大帅还是左云海,平乐和婆婆不知受了多少罪,便连小小年纪的桥哥儿也在军营中受尽欺辱,李冠言这般固然有事母至孝的缘故,可平乐郡主也不是傻子木头,自然也明白还有一部分是李冠言放心不下她和桥哥儿,父母迫于无奈也好,贪恋权势也罢,终究是弃了她,可李冠言这些年来却一直坚持着,默默地远远望着她,不管何时,只要她回头他始终站在那里,给她力量给她依靠,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平乐郡主又岂能不被打动?又因在边关经历了万千磨难和生死,平乐郡主更是看开了,什么世俗眼光,什么谩骂谴责,都比不上叫爱你之人为你所累来的叫人难过,她终是心疼了,不愿再叫李冠言这样傻傻地难过下去,也不再顾及于世人眼光,决定接受李冠言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