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卫兵已经换过班,在清晨凉爽的海风里巡逻来去。他们每一个都全副武装,手里抓着钉锤,要上挂着投网。它们长着大鼻子、长耳朵和尖下巴,高高的颧骨上,是深凹的眼睛,目光尖锐、锋利。
没有人会平白去惹这些小个子。他们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荆齿城城南,有一道山崖。崖上是城里最好的旅馆,以及出城通往南部沿海的大路;崖下是嘈杂拥挤的工匠区与店铺,夹杂着几家价格低廉的旅馆,颇受水手们的喜爱。
其中有一家,叫做“甜香湾”。
甜香湾的房子上了年头,被海上常年吹来的风推得斜斜外向西边。名字虽然带了一个“香”,其实旅馆里面每一个角落,弥漫的都是炖肉汤、酒、汗臭和暧昧不明的体味。
一楼的走廊转弯处,有一个独立的小单间。小单间里没有壁炉,唯一的住客裹着旧毛毯,刚刚从几个空箱子拼成的床上起身。
这里本是杂物间,所以老板在收了年轻人二十几个铜币后,很大方地就让他租用了一个晚上。
杂物间的两边,都挨着大房间。大房间里诸多住客,昨晚闹腾了一晚上。尤里不挑剔,所以他休息得并不坏。但那些大声的嬉闹与放肆呻吟,令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像在远远地看着一场戏。
要是查理在这儿,被这么难闻的气味熏着、又挨上了这样子的临时邻居,早就火大了。唔,像野猫猞猁之类,“篷”一下——炸毛。
但是,查理已经不在了……
尤里额头抵着自己的膝盖,一动不动。轻微的呼吸,几乎无法察觉,令他整个儿毫无存在感,仿佛消失了。
外面的走廊上经过一群水手与妓女,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甚至就在正正经过门口那几步,不知谁的粗糙的巴掌,拍在了一个丰腴的臀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