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烙铁终于从她手里落下,顾怀袖已然看见他手腕血肉迷糊。
她忽然觉出一种难言的痛彻心扉来,只像是要把她整颗心都往外头剜,浸得她满身都是鲜血,流淌了一地。
早就成为杀人的刽子手了,何多石方一个?
她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也笑出泪来,那种巨大的悲怆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让她哭号不出声,却连哭也成了笑。
嘶哑的嗓音,有些力竭的压抑,让她身子半弯,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可石方看见她站住了,没有倒下来。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地,跟整个牢房的污泥混在一起,成了褪不去的浓黑。
属于石方的痛觉,又回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那种深切的悲悯。
他想起自己将铜板放在那个花子的面前,想起那个花子含泪的眼神,想起被他扔进灶膛烈火之中的四十五枚铜钱……
“您别为我哭,不值得。天潢贵胄,贩夫走卒,皆肉体凡胎,焉敢妄称承天之命而为天子?不过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而已。
若此仍为大明之朝,又何至于有如今的下场?
可改朝换代,便是如此罢了。
他们能做的,不过是不牵连更多的人。
朱三太子一案,当初便牵连甚广,石方这一事若抖出来,不知多少人要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