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帝没法子,便找来韦相商议,韦相一听让柳氏女去为国祈福,当下拒绝,道,“万万不可,陛下也知先帝遗诏,令陛下大婚后方可亲政的。这一去,至少三年。”在韦相心里,没有比元宁帝亲政更要紧的事了。
元宁帝道,“并非朕就笃信这个,只是,神鬼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事干社稷,朕不敢轻忽啊。”
韦相也是做了一辈子学问的人,然后,韦相想了个特歹毒的绝户计,道,“陛下莫担忧,老臣去请教太皇太后拿个主意。”两宫太后什么的,韦相倒没啥。未来皇后,韦相还指望着柳皇后进宫收伏曹氏妖女呢。就太皇太后,近来霸道非常,眼瞅着陛下要亲政,倘能叫太皇太后去清静三年,韦相也就心安了。
韦相到慈恩宫恭恭敬敬的将此事与谢太皇太后一说,谢太皇太后道,“要不,我去?”
韦相当即跪倒,三呼太皇太后贤明。待韦相呼完了,谢太皇太后冷冷一笑,“我的还没说完,韦相不要急。我的后半句是,让我去,没门儿。”
靠!
韦相当真一口老血哽在喉间险把老命给噎死过去,谢太皇太后不理那等无稽之事,与韦相道,“和顺大长公主回朝之事,韦相记得让鸿胪寺安排。”接着就将韦相打发出了慈恩宫。
之后,柳悦亲自上书朝廷,愿意去庵内为国祈福。
能做一国首辅的,脸皮就得厚,韦相再拿此事去与太皇太后商议,谢太皇太后是看透了韦相的心,淡淡道,“韦相担心的,不就是皇帝明年亲政的事么。原本是将皇帝大婚定于明年的,既然柳氏要为国祈福,大婚不如暂缓。亲政的事不变,也不必等大婚了,过了年,便叫皇帝亲政吧。”
谢太皇太后这般大度,很令韦相震惊,谢太皇太后声音仍旧淡淡,“当年太宗皇帝疑我更甚,我一样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太后,太皇太后,韦相觉着我有摄权之忧么?韦相啊,我一生受人猜忌,你觉着,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韦相并不是个口拙之人,但,此时此刻,纵千般巧言也难以说出口。因为,谢太皇太后已允元宁帝亲政,这一允口,韦相那颗属于士大夫的良心立刻受到了无数谴责,韦相羞愧道,“太皇太后之宏伟大度,远超臣之想像。臣,委实有愧。”
韦相是真的愧了,他以为谢太皇太后是要借着柳氏女为国祈福之事延缓元宁帝亲政,不想,谢太皇太后直接就允了,明年开年就令元宁帝亲政,时间比他们原本预计让元宁帝亲政时间还要早。
这件事,谢太皇太后都允了。
就证明,谢太皇太后并没有摄权之意。
韦相起身,神色郑重,伏地一礼。
谢太皇太后看着他,“皇帝亲政后,所有的是与非,就是你的事了。韦相,你啊……”这句话,谢太皇太后没有说完,很久之后,韦相才明白谢太皇太后的未尽之意。
韦相为元宁帝争取到了明年开年便亲政的事,元宁帝喜上眉梢,又是道,“那父皇的遗旨要如何呢?”
“先帝遗旨令陛下登基,今事出突然,只是国事不可耽搁,想来,先帝泉下有知,也会体谅我等的。”韦相忍不住为谢太皇太后说话,道,“陛下提前亲政之事,还是太皇太后先与老臣提的,说陛下大了,不能因大婚礼耽搁政务。”
元宁帝低声道,“朕知道,皇祖母心里一直是疼朕的。”
韦相又说了请元宁帝厚赐柳氏女之事,元宁帝正色道,“韦相只管放心,朕都晓得,柳妹妹,柳妹妹都是为了江山社稷。”
韦相很是欣慰。
满朝文武先是被柳氏女为国祈福的消息中震惊的还没回了神,又给元宁帝明年亲政的事炸的不能置信,这,这,这可太不符合大家对慈恩宫的设想了。
不待满朝文武回神,这个年就匆匆的过去了,新年一过,元宁帝正式亲政。
然后,元宁帝亲政第一件事,就是求了谢太皇太后把亲娘曹太后给放出来。谢太皇太后并未直接就允,但态度也不甚激烈,谢太皇太后用细长嘴的小银壶给笼里的百灵鸟添水,道,“只不知她是否真的知错了。”
元宁帝连忙替母亲说话,道,“皇祖母,母后是真的知错了。”
“你说她知错,我可是没看到的。”
谢太皇太后这里不松口,元宁帝过去寿康宫与母亲商量,曹太后咬牙写了封请罪书奉予慈恩宫,谢太皇太后令紫藤封存留档,之后,便让曹太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