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并没有预料到儿子就一时把持不住了,不过,她一直乐见儿子与侄女亲密些,故而,并不以为意,倒还有些乐见其成。但,曹太后没料到慈恩宫这么快就闻了风声。这会儿,曹太后是真不想过去,可,太皇太后有请,她又不能不去。
一时,元宁帝跟了杜鹃过来,却是面儿上有些羞窘之色的。
慈恩宫已被清场,站在谢太皇太后身边的就是紫藤杜鹃二人,谢太皇太后先问曹太后,“皇帝与曹氏女之事,你知不知道?”
曹太后真想说不知道,但事情就在她宫里发生的,办事的还是她儿子与她娘家侄女,她就是想否认怕谢太皇太后也不肯信的。曹太后暗自咬牙,忽就换了个神色,笑嘻嘻屈身行一礼,道,“正要跟娘娘报喜,说不得明年娘娘就要抱曾孙了。”
谢太皇太后原本觉着,她这辈子,大风大浪见得不少,也算有些见识了。殊不知,世间奇人奇事当真数不胜数。谢太皇太后似笑非笑,一幅和气样儿,“你过来,与我细说说,怎么个抱曾孙法儿。”
曹太后见谢太皇太后面儿上不似恼色,便含笑上前。谢太皇太后与她道,“再过来些。”曹太后再上前两步,谢太皇太后骤然起身,一巴掌就把曹太后抽到了地上去。谢太皇太后面沉如水,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还给我报喜!报什么喜!无媒苟合之喜!还是,太祖后宫之喜!”
谢太皇太后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流,虽然这位娘娘出身文官之家,但,不知道是不是谢太皇太后母族血统的缘故,谢太皇太后狩猎骑射都来得,年轻时就曾有俩大耳光把太宗六子抽翻在地的英勇战绩,如今虽上些年岁,但谢太皇太后晨起都要打趟拳的,她老人家身体好的,成年连个喷嚏都不打。这一巴掌下去,就是一声巴掌着肉的沉闷声响,曹太后直接扑倒于地,好半天起不来。
元宁帝大惊,喊着“母后”就扑上前,将母亲抱在了怀里,这一看,元宁帝脸都白了,他娘双眼紧闭,半张脸上一个火红的巴掌印,唇角破裂,流出血来。元宁帝小小年纪,因皇子出身,连架都没打过一场,何尝见过自己皇祖母这等威仪。
元宁帝已是六神无主,谢太皇太后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很好!紫藤,把人都喊进来!”
曹太后一哆嗦,不敢再装昏,连忙自儿子怀里爬起来,跪在地上,泣道,“娘娘!娘娘!娘娘,我知事有不妥,可,可,可萱姐儿原也是我打算给皇帝的,并不违礼的呀。”
“原来皇帝的妃嫔不是靠选秀,而是靠你这位太后娘娘的打算的,你还有什么打算,不妨与我一道说说。”
曹太后面色惨白,半张脸痛麻的无甚知觉,她颤着唇瓣道,“娘娘,我好歹是皇帝的生母,难道我连给皇帝挑个可心人的资格都没有?”
谢太皇太后大怒,“除了选秀与赐婚,我从未听说过皇帝身边的妃嫔是这样挑的!不要说妃嫔,就是宫里随随便便一个宫女,都是接着选宫人的规矩选上来的!你当年如何进的宫,难道不是圣旨指婚,你方为先帝侧室吗?你指的人?你去查查东穆律例,有没有太后指人,旨意未行,礼仪未举,便行苟且之事的!你这心,也太急了些吧!”
曹太后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要是先帝在,估计还能心软一二,谢太皇太后此生,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平生最看不上的也是动不动哭天抹泪的女人,谢太皇太后脸色愈发冷沉。
元宁帝连忙为母亲分担,祈求道,“皇祖母,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我,我,我跟萱妹妹也是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谢太皇太后道,“你们是有媒还是有聘,就敢说情投意合?萱妹妹是谁?宫里哪个妃嫔,还是你的皇后改姓曹了!”
元宁帝连忙道,“皇祖母,萱妹妹并无觊觎后位之意,她,她做一妃位既可。”
谢太皇太后冷笑,“呵,原来位分都商量好了!自来未曾立后,哪得选妃!就是选妃!向来是清白人家的清白女子,这样淫乱宫闱的贱人,她也配入宫!你的先生们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知不知道,那是臣子之女!你堂堂一国之君,就是如此纵情忘礼,肆意胡为的吗!”
接着又问曹太后,“你曹家的闺女,就这般下贱。”
谢太皇太后这话难听,但世上比谢太皇太后这话难听的多的是。关键是,谢太皇太后发作时的那种气势,直接就把曹太后吓瘫了,元宁帝也是脸色惨白。他觉着,他是皇帝,纳一妃嫔,不算大事,却不想,皇祖母会发这般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