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依穆元的城府疑心,对朝廷的清洗是早晚的事。说真的,我一直怀疑,李钧北昌二人所做所为,是不是穆元的暗示。或者,他一直装傻充愣,反正他也很擅长装傻。”
太子妃依旧面沉若水,太子也觉着,尼玛,朝中现下真是奸臣当道啊!李钧北昌侯两个,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吏部尚书!那啥,当年伪造辅圣死亡现场的事,不会真是他爹示意的吧。
谢莫如却是道,“不是!”
顿一顿,谢莫如又重复了一句,“不是!”然后,方解释道,“陛下既已亲政,一国之君,权握天下,想清洗朝廷无需理由,更无需命李于二人做下此事,反走了小人之道,落了下乘!此事,陛下定不知情!”
方徽轻叹,“当年辅圣为你母亲取名一个敏字,就是说她聪敏过人,如今看来,你不亚于她。”
谢莫如眼中微黯,道,“夫人焉何与北昌侯反目?”
北昌侯夫人道,“这也不稀奇,当年我娘家显赫,后来方家败了,他还要倚仗我对付辅圣。辅圣过逝后,他官运亨通,就要纳小老婆。风水轮流转,我自然也要低头,但他小老婆敢欺到我儿子头上,我岂是可欺之人!我杀了那贱人与那贱种,安排好儿子,想活命,只能借穆元之力。”
太子殿下:……
谢莫如颔首,起身,与太子道,“我们走吧。”
太子虽然极想问一问过懿旨的下落,但转念一想,方微在此软禁,此物定不在她身边。何况,此物又是她保命的物件!太子出了静心庵,到了东宫方与太子妃道,“虽说懿旨要紧,毕竟太祖之母已过逝多年,纵有懿旨,也不能奈皇祖母如何。父皇为何因一道懿旨,反被这女人要胁多年。”
“陛下不一定知道这旨意的具体事情,譬如,这旨意是谁写的,内容是什么。”谢莫如道,“方微为活命,很可能骗了陛下。”
“你说,那她为何同我们说呢?”
“她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李相北昌侯都是国之重臣,就是往坏里说,那事当真是他们干的。当年方微与北昌侯是夫妻,方微很早就在辅圣身边做事,她比当年年轻的李相与北昌侯更熟悉权术,何况,辅圣灭她满门,她焉能不恨!殊不知烧毁青松明月图不是她的主意?烧了这图,陛下必会认定,辅圣死前对朝廷不满。我不信,辅圣倒台之事,与她无关!”谢莫如道,“方微的话,不必全信。”
太子也知方微是敌非友,只是想到李钧北昌侯二人,难免心里不大舒坦,他与妻子道,“前年,父皇病重,宁允中建议悼太子用战事来谴扶风出帝都,而后对扶风下手,还是李相严斥了宁允中!我说李相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你说,辅圣死后那事,是不是李相做的?”
“不论是谁做的,都不会是辅圣做的。”谢莫如呷口茶,有条不紊道,“辅圣是自尽,又不是谁杀了她。一个人要死,死前的事总能处理好。不会临死前再去烧什么机要东西。说来,陛下对此事怕也是心中存疑的。至于朝廷清洗,借不借这个由头,也自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太子起身道,“我先去与父皇说一声懿旨的事,省得父皇惦记。”
因此事要紧,太子不敢耽搁,却不想他爹已经知道了。
穆元帝显然没什么精神,见到太子也只是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朕知道了,你去吧。”
太子见他爹面色委实不好,劝道,“儿子想着,那妙安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的话,不必全信。”
穆元帝摆摆手,太子只得告退。
不知是不是此事给穆元帝的打击太大,毕竟,李相北昌侯都是简在帝心之臣,穆元帝信任他们,如同信任自己左右手。北昌侯任吏部尚书多年,李相则是经悼太子一事,都能任新太子的太子少傅,可见穆元帝对他们的信重。
这种信重,不是假的!
穆元帝是帝王,岂能为人所欺!故而,哪怕事隔多年,穆元帝都要召李钧北昌二人问个分明,不知君臣三人说了些什么,但穆元帝倒下的猝不及防。经太医诊治,说是怒急攻心,穆元帝在病榻上都没忘记抄没李于两府。但,李于两家显然无法平息穆元帝的怒气,穆元帝有了年岁,经此大怒,身子便一日不若一日。
万寿节时,穆元帝都强撑着身子出席的。之后,便彻底的倒在了病榻上。穆元帝令太子监国,接掌朝政。临终前,先是宣了苏相太子觐见,穆元穆气息微弱,轻声道,“太子,朕是不担心的。只是,朝廷还需苏相这样的老成人,帮太子把把关。老苏啊,朕,朕就将太子托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