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帝都这么说了,二人也只得出孝,这年头出孝也不是换回鲜亮衣裳的事儿,两家先是召集族中人摆了酒宴,以示孝期已满。
事实上,两人守孝无非是不想碍穆元帝的眼,悼太子因罪自尽,叫南安侯说,委实是死的其所,就悼太子这罪,原就是死罪!可穆元帝为悼太子伤感至极,南安侯与悼太子颇多嫌隙,焉能这时在朝中碍穆元帝的眼。至于柳扶风,更是一言难尽,满朝皆知,柳扶风本事是一等一的好,偏生家里扯后腿,就柳扶风二叔勾结柳贤妃办的那事儿,六皇子都给软禁了,纵未明说,许多人也猜到了一些。再加上平国公府降爵之事,柳扶风干脆就在家里守孝了,他有些没脸见五皇子。
不过,柳扶风出孝后,五皇子还是召柳扶风来府里说话,五皇子叹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且并不与你相关。咱们俩也不知倒了什么霉,受这等小人祸害!”五皇子是深知柳扶风与柳家二房完全是生死大仇,柳扶风这脚就是当初二房给祸害的。但五皇子死的是亲娘,柳家二房给穆元帝连根拔起,五皇子心下难免也有丝迁怒之意,只是,苏皇后过逝这些年,这丝迁怒也淡了,柳扶风与他君臣多年,并肩作战,生死相托,君臣之情,自不消说。
柳扶风眼眶微红,眼尾一丝晶莹闪烁,柳扶风轻声道,“此生,定不负殿下。”
五皇子握住柳扶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知道。”
柳扶风南安侯出孝后,皆是得了参赞军务的差使,眼下北靖关正在战时,二人重归朝堂,穆元帝也轻松许多。柳扶风还要与大皇子商议长子婚期,南安侯则得了一桩则婚,穆元帝将永福公主第二女赐婚南安侯嫡长孙。与此同时,永安侯与林凡将军也已还朝,两家亦有亲事要操办,一时间,帝都喜事颇多。
谢莫如这里也要操办三郎的亲事,吴珍有身孕不好累着,谢莫如便让赵氏帮忙,赵氏颇有些受宠而惊,她是国公府大家族出身,娘家也有庶兄抑或隔房的嫂子,新媳妇进门,先是立规矩,哪里有能沾上府中庶物的,都是立一年规矩,才开始学着管事,这还得是婆婆看顺眼的媳妇。倘婆婆看不顺眼,一辈子不叫理事也有可能。这样的媳妇,纵是主子,在府里也没什么体面的。再没有她婆婆这般好的性子,非但不必立规矩,当然,自身规矩也不能有疏失,赵氏也是个谨慎的性子,嫡支嫡出,受的教育也不错,在谢莫如向来一向恭敬,于外,也没出过疏漏,但谢莫如把她院里的事交给她,她已是意外之喜,哪里料得还能帮着婆婆管家呢?
谢莫如道,“你院里的事管的不错,想你在家也学过管家的。咱们王府看着规矩大些,无非大同小异,先管着浅显的,待入了手,就好办了。”让赵氏管着女眷这边的席面安排,当然,三郎成亲时,一应人物来往,也得学着招待。
赵氏忙应了。
昕姐儿也渐大了,谢莫如让她管着贵女这边的接待照应。
吴珍倒也想帮忙,谢莫如道,“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二郎娶亲你是经过的,提前五天就得开始待客。你有了身子,介时你一应饮食都从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取用,只管好生安胎,以后四郎五郎六郎成亲,都要你们帮我张罗呢。”
吴珍便也应了。
谢莫如道,“阿琬的亲事也定了,你若想回去瞧瞧她,只管去,反正咱们两府离得又不远。”皇子公主府自有坊区,穆元帝为了让儿女多亲近,给他们择的宅子也大多相近。
吴珍正琢磨这事呢,焉能不愿。
永福公主因谢莫如善解人意,很是给谢莫如送了几筐螃蟹,皇室皆知谢王妃喜食蟹,谢莫如笑道,“每年咱们府上的蟹都不必买,送的就吃不清。”命人拿去清蒸,同吴珍道,“你正有身子,这蟹就不与你吃了。”
吴珍笑,“媳妇等明年再陪母亲食蟹。”
谢莫如自然称好。
谢莫如晚上用膳一向清淡,但有螃蟹,可是要吃几个的。如大郎二郎,现下都是自己房中用饭,他们的份例便是送往他们各自院中。吴珍不敢吃,服侍着大郎吃几个则罢。二郎于饮食最是精通,道,“眼下这蟹,还是团脐的好。”命人挑些出来在厨下用蛋清养着,明早做蟹黄包子吃。二郎还劝媳妇吃几个,赵氏道,“蟹性寒凉,我还是少吃吧。”她嫁进来,家里姐妹都颇是羡慕,非但是五皇子府的尊贵,还有就是婆婆宽厚,赵氏并非轻狂之人,自也惜福。好容易遇着这么个好婆家,好婆婆,赵氏眼下就盼着自己跟嫂子一样,能快些怀上身孕,好为婆家开枝散叶,故而,寒凉之物一向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