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也是干劲十足,这么好的差使,可不是容易落在他手上的。五皇子白天去颁赏,傍晚夫妻二人一并进宫领中秋宴,回府又带着侧妃儿女们赏月吃瓜果。五皇子给孩子们出题,指着月亮道,“看看这月亮像什么?”
大郎是做长兄的,自然要先答,想了想,念了两句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五皇子挺美,点头,“不错。”儿子会背诗啦。
二郎是个朴实的孩子,放下手里的月饼,慢吞吞的说,“像月饼。”
五皇子知道二郎是个贪吃的,也不打击孩子,道,“恰当。”
三郎早憋着想说话了,待二郎话音一落,三郎便急着道,“这么圆,像妹妹的脸。”
大人们俱都笑了,过了中秋节,五皇子忙于筑书楼的事,时常去北岭先生那里走动。北岭先生到这把年岁,这等人生阅历,自然是个值得敬重的人。五皇子在外多少都端着,回家就与谢莫如叨叨,说北岭先生人品啊学识啊啥的,每天叨叨个没完,谢莫如耐心十足,俱认真倾听,道,“北岭先生快九十的人了,精神头上如何?”
“硬朗的很,先生调理出来的乐伎,帝都也是有名的。”五皇子八卦的同媳妇透露,“先生身边的侍女,都没有过了十八岁的。”
谢莫如:……
五皇子还是头一回看自己算无遗策的媳妇露出木了的神情,不由偷笑。谢莫如半晌方道,“那我就放心了。”
“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一道吃饭,看先生食量不比我小。”
谢莫如道,“可惜苏才子不在帝都,不然依苏才子的性子,应能与北岭先生相投契。”
五皇子笑,“李九江已是北岭先生的得意门生,不过先生都说九江于己严苛,不够放达。我想着,赶明儿有空带大郎他们去见一见先生。”
“这个主意好,殿下不是要给大郎他们寻先生么,北岭先生德高望众,请北岭先生来教导咱家儿女,岂不好呢。”
“昔日北岭先生初来帝都,那时我们兄弟都在念书,父皇就有请他入宫为皇子师的意思,他却是不愿。咱们儿子,身份不比皇子,怕是先生不乐意。”五皇子道,“我倒是想着,先下门下也多有大材,若有合适的,请入府中做先生,也是好的。”
谢莫如道,“此一时,彼一时。昔年北岭先生不愿为皇子师,焉何愿意主持筑书楼之事。他不为皇子师,不过是不想再卷进皇室争斗,咱们孩子身份自不比皇子,正因如此,先生方不会拒绝。殿下试一试,不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有权利的地方,都少不了争斗,但藩王府与皇室不可同日而语,一个藩王府,北岭先生的名望,是极容易脱身的。再者,他的年岁摆在这里,还能活多少年,他不一定能活到大郎他们长大,这将是一份纯粹的师徒之情,江北岭怎会拒绝?
五皇子自然愿意给儿子们请一良师,就是江北岭门下的有名弟子,五皇子亦是极愿意的,何况北岭先生,五皇子都没敢想。谢莫如这样说,五皇子道,“那我就厚着脸皮试试。”不成无非是碰个软钉子。江北岭的钉子,他祖父碰过,他皇爹也碰过,他碰一碰也无妨。五皇子又有些不自信,“要不要多让他们背些书?”
谢莫如笑,“天性自然,大郎他们正是璞玉未雕琢时,谁会不喜欢他们?”
五皇子给他媳妇爆棚的自信感给惊了一下子,道,“可别这样夸孩子。”
“本就是事实。”有教养的孩子们,如果不喜欢,也不是不喜欢孩子,怕是不喜欢大人。不过,谢莫如觉着,北岭先生会给他们这个面子。
北岭先生当然会给五皇子这个面子,不只是因着五皇子的身份,其实,人很难因为一个单独的原由做一件事,人做一件事,必是许多理由凑到一起而形成做此事的原动力。
北岭先生亦是如此,先说五皇子,毕竟是皇子之尊,然后,今岁科弊案,五皇子是主审,虽然五皇子得罪了不少亲贵大臣,但在清流中,对五皇子的评价也有了一个新的高度。穆元帝把筑书楼这差使给五皇子,也不只是因着分封上五皇子受了委屈,更是因着穆元帝清楚的这一点。所以,给江北岭颁赏的人选了五皇子。毕竟,江北岭的不驯,皇室是心知肚明的。偏生穆元帝要拿江北岭做个牌坊,是故,不得不多考虑一些。故而,选了清流中风评最好的五皇子来给江北岭颁赏。如此,既给了五皇子以分封上的安抚,二则凭五皇子在清流中的声誉,江北岭也会配合朝廷的颁赏,省得老东西有什么突发状况,叫皇家没面子。穆元帝为帝多年,是深知这些家伙们惯会用扫皇家颜面来成全自己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