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现下来看,陛下立太子自当立二皇子。但陛下早朝时也说了,如今年下事多,暂可不提。”南安侯道,“联名上书是些小臣干的事,而非你我公爵之府的本分,那与架秧子起哄有何区别?不要说也不要动,我们府里,本本分分的当差就好。父亲前天刚上请罪折子,今日又搞联名上书,不妥。”
承恩公道,“机会难得,倘错过此次良机,再提立太子就难了。”
“父亲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一向厚待胡家,父亲如果太急着促成二皇子立太子之事,陛下难免多想。”二皇子的生母当然姓胡,但别忘了,二皇子的生母是承恩公的侄女而不是承恩公的女儿!南安侯一句话,承恩公便无言了。
承恩公次子犹是不甘,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不当做,也不要做。”南安侯话毕就起身离开了。
他少年离家,再回家时只觉着莫名的生疏,父兄不明白五皇子身后之人的用意,他却是明白的。谢莫如的出身是一大忌讳,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的推动立储,赚得从龙之功的同时,她也顺带表明,五皇子一系对大位是没有任何野心的。
如今看来,承恩公府是信了的,恐怕连二皇子此时对五皇子府都是满心的感激与亲近吧。
不,南安侯却看到在五皇子府深处那颗勃勃跳动的野心。
世人难道只看到五皇子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动立储吗?世人难道没有看到立储大旗后的五皇子是何等的非凡超群吗?
穆元帝对儿子的培养颇为全面,小时候在上书房由博学鸿儒教导念书,长大后成家在朝领差,几位皇子的差使都尚可,起码没出过什么乱子。唯有五皇子,头一年当差就干的这么惊天动地。第一件促使皇室制定了一系列的典仪规章,这是一件千秋万代的事。五皇子年前就干净俐落的做成了。第二件,上书立储。这是多少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五皇子直接就石破天惊的做了。
实在太出众了。
饶是南安侯对五皇子都得有此评价。
对于一个初掌部务的皇子而言,五皇子实在出众,关键是他这种出众并不夺目,但当你回味时,你又会觉着,这位皇子是个一心为公做实事的人。
五皇子这门亲事,结的真正好。
南安侯自那日离了承恩公府后就没再去过,闺女生了皇孙,南安侯府得预备下洗三礼去吃洗三酒了。
四皇子对这位侯爵岳父很是尊重,听说岳父到了亲自出门相迎,张嘴就是说儿子,笑,“旭哥儿太小,还不能抱出来,待满月时再给岳父看吧。”四皇子给儿子取名旭。当然,这是小名儿,大名待大些请穆元帝取。
南安侯身为岳父见女婿眯着眼睛乐的模样也不禁面色微露暖意,道,“那天听夫人说了,旭哥儿颇是俊俏。”
“眼睛大大的,这会儿就能看出双眼皮了,嬷嬷说,这样俊的孩子可不多见。”四皇子已经忍不住显摆起他儿子来了,又道,“王妃也很好,就是嫌总在床上躺着闷的慌,我让管事找了几个说书的,王妃倒是爱听。”
南安侯问,“不怕吵着孩子么?”
四皇子道,“一天只说半个时辰,你说也怪,每次说书的女先生一来,旭哥儿就目不转睛的,似也在听书似的。”
四皇子就差说他儿子生而知之了。一时,兄弟们都来了,四皇子请岳父安坐,又去招待兄弟。
四皇子府足足热闹了一整日,南安侯夫妇是走的最晚的,送走岳父岳母,四皇子回屋看儿子,儿子正睡着,四皇子又觉着他儿子的睡姿格外不凡来着。夫妻俩人说了一回今日洗三礼的事,因是夫妻私话,胡氏打发了侍女出去。说一回家事,胡氏方同四皇子道,“母亲说,有件事父亲在家里提了提,让母亲托我同你讲呢。”
“什么事?只管说。”摸摸儿子头顶细软的胎毛,四皇子随口道。他爹给他们安排的岳家都很不错,南安侯是因功封侯,而且现在在兵部亦是实权人物。四皇子自然尊重岳家的意见。
胡氏轻声道,“说咱们东穆,太祖皇帝开国自不必说,父皇又是少年登基,故此,东宫竟一直未有人住过。前儿五皇子不是在朝中提议立储,礼部的事儿咱不当问,可殿下是掌工部的皇子,东宫是否当修缮整理,殿下要不要过问呢?”
胡氏真是给四皇子提了醒儿,四皇子一拍脑门儿,道,“唉哟,你要不说,我真想不起来。”这会儿大家都在琢磨他爹啥时候立太子的事呢,谁能想到东宫的房舍上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