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床上一片狼藉。
凌乱的,移了位的,皱巴巴的浅色床单。染了血,白浊和汗的被褥。翻得歪了斜到了一边的枕头。
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赤裸的,肌肤黝黑的,毫无声息的身子。
长长黑直的硬发,散乱而偏粗糙。
那人还睡着。或者说,昏着。
“桃青,床上暗格里可有伤药?”
“……”
跪坐到他身边,不敢移动他,随手撩拢他的发,撕了袖口布条系好,露出干干净净,平平常常的眉眼,陌生的眉眼。
背后的桃青没有回答,不知在迟疑什么。
到了这时候,莫怪我逼你们。
“桃青,你不知道这里放了什么、放在哪么?”
“回公子,均是……”桃青揭开一角褥子,拨弄了几下,打开暗格,“并无伤药。”
“打水,绞根帕子来。”
“是,公子。”
肛静脉和直肠静脉丛破裂么……
应该和上下肢静脉出血一样,能压迫止血。
压那里?怎么压?
……
不知道。
室内光线尚不明亮。
从那人破败的身子上移开目光,正巧落到床边地上一小堆衣物上。
全是黑色的。
夜行不见人的黑色。
染血不见红的黑色。
吞噬人的黑色。
不对,吞人的,是……
梁长书!
猛然转头,正对上梁长书的眼睛。
他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