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染色的花草揉碎了,木枝沾着写的,由他们自己拿回家去按着字迹凿出凹槽来,或是用柴火烫焦黑了,挂篱笆上。
旁边留了些空,我说,他们自己的名字,小弟小妹,出门做活的姐姐哥哥,得自己学会了,再注上去。
谁教我认人笨了些。
从此不怕了。
到了哪家门口,先看看牌子就好。
十一
住下来的第五天,代写了第一封信。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村长一听穆炎那三个字,这么高兴了。
前后左右五六个村子,识字的就我一个。
要念书,得去镇子的集上,或者镀城。
墨和砚台是托后坡张田丰集上买的,笔是我自己扎的。
一小撮挑出来的细野兔毛,一根细竹管,一根自织的棉线麻线,或者干脆草纤维搓的细线。
线从中部扎紧兔毛,一圈挨着一圈往毛根部绕密实,塞进竹管里。
外头的就可以沾了墨汁上阵了。
村里的孩子们跟着我捣鼓,兔毛,也有用猫毛狗毛的,粗糙归粗糙,早就人手一支。
拿了个木板,破碗盛水,用来学写字。
夏天热,一面写完,手一抹,翻面继续。
等到背面写完了,再一抹,翻回来,正面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来找我写信的是个过了知天命的老婆婆,南边小坳村的。写在农家手工织的浆布上,下回赶集由人带出去。
老婆婆说事有些唠叨,我听她絮絮叨叨,一边磨墨。
磨完了,问,“给儿子吗?”
“没错,给咱家二犁,咱家这小子懂事……出远门……”
题头:
我儿二犁。
“要他回来看看吗?”
“想啊,今年春茬雨水刚好……拔高似地往上张……咱家二妹子上月得了个小子,那小子落地哭得响呢,村前村后都听得,稳婆说啦……”
“……他在那管事呢,年节总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