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偷偷地对查理扮了个无奈的鬼脸,查理小幅度回以一个苦笑:尤里还好,就当噪音好了。可他能听懂九分半----仅仅对某些借喻和俗谚,理解得不透彻----偏偏还得装作听不懂……实在辛苦。

雪上加霜的是,暗夜女猎手和远征军达纳苏斯方面负责人用他们的母语所谈论的。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大致上是这样的:

赫林迪斯试图说服白鸽加入远征军,从个人能力、形式所需,一直说到白鸽对整个种族所负有的责任。

白鸽则嘲讽他丢塞纳里奥议会地脸,丢达纳苏斯的脸。联军都开到半路了。却还人手不够。这充分说明负责人的失职,没有作好准备----不事先申请协助,反倒不顾规矩地从en神殿的哨兵里挖人。挖的还是一个历练在外的猎人。

这里头不仅有个人的针锋相对,还有泰达希尔的内部问题,也就是塞纳里奥议会与en神殿之间地隔阂。所以,查理其实并不愿意听。

“这就是你选择的同伴?!”赫林迪斯忽然又切换回了通用语,他讥诮地看看查理和尤里,道:“他们如此稚嫩,难道你打算给两个人类当保姆吗?你本应该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

白鸽大为惊讶,愤怒地目视赫林迪斯。赫林迪斯毫不客气地迎视白鸽。

尤里脸色一沉。只是因为白鸽在。拿不准该不该反击。查理凑过去低声开导他:“事实如此。想想看,你还没满十九岁。而那家伙恐怕有上百岁了……”

两个暗夜精灵不约而同望了查理一眼,白鸽忍不住莞尔,瞅着两个年轻人,微微摇头:“喔,赫林迪斯,你不是说他们稚嫩吗?为什么我觉得,他们比你成熟多了。”

赫林迪斯怔了一下,放缓了语气,依旧说的通用语:“或许,我太心急了。”

白鸽别有深意地重复:“关心则乱嘛,没什么呀。”

赫林迪斯听出了异样,他不安地看看白鸽:“回来吧,很多事,你都……”他嘴唇嚅动了几下:“不能逃避。逃避是没有用地。”

白鸽突然自嘲一笑,站起来,优雅地掸掸裙角,挺直了腰背,直得仿佛在觐见国王:

“不劳您操心!没谁比我更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从未逃避我的责任。试炼的旅途带来阅历,正可以弥补我所欠缺地,免得我再像曾经幼稚过的那样,因为美好的表象许下重誓,却没有弄清楚对方心底真正的目的与意愿。”

赫林迪斯像被大铁锤击中,蓦然倒退一步。两个年轻人都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因为他的刺青比白鸽还要多一些。

白鸽或许看得懂,但是她已经轻轻一扶桂冠----虽然桂冠根本没有歪斜----转过了身。扔下一句叹息般的祝福:“别了,赫林迪斯河角。祝您地仕途一帆风顺。”

尤里被白鸽那一大串通用语里所透露地信息砸晕了,不知所措地瞅瞅查理。查理比他要平静得多,虽然也很惊讶,总算知道一拉尤里,起身跟上白鸽。

这一点上,还是格朗姆最机灵。它已经对赫林迪斯示威完毕,蹿到了白鸽身边。

71 小猎人和小皮匠

右边儿是湖上宁静的夜色,左边儿是仲夏夜欢乐的人们。白鸽一个人前面走,格朗姆使劲蹭在她身边,查理和尤里静静跟在后面。虽然担心,但却不好多嘴。

白鸽忽然转身小跑过来,一把拉住查理,对尤里堆起一脸谄媚:“把查理借给我一会儿吧,好不好嘛?”

尤里懵懵懂懂刚刚点下头去,立即就被暗夜女猎手赶到前面去了。他挠挠头,瞅瞅查理,一脸哀怨地转身走到了前头。八分装的、两分真的,倒也没生气。

查理失笑,又有点不解,冲尤里的背影努努嘴,对白鸽道:“他比我大呢。”许多话题年少的接不好。怎么不找大的,找小的。

“要是干活,我会找他。有些事,他不明白……还有啊,他通用语也不好呢!”暗夜女猎手故意像驱赶顽皮的小孩那样,朝尤里摆摆手。

失意的人最大。尤里彻底无奈了,只好再走前面点。

白鸽这才满意,绞绞手指:“查理,你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

查理扭头望向白鸽,微微一笑,略一颔首,轻轻应了一声。他的目光温和而平静,让人觉得安心。

暗夜女猎手舒了口气。傲的小小猎手白鸽,还有一个手艺朴实的害羞内向的小小制皮匠赫林迪斯,他们都住在多兰纳尔,他们是邻居,他们的屋子挨着屋子。夜女猎手斟酌着措辞,“因为en女神的关系,总体而言。暗夜精灵之中。女性的地位,要比男性高一些。”

“我知道。”查理应了一声,“以前听说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