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持弓的姿势顿时动作变形。他不敢置信地撑大眼睛,捂住嘴,脸颊上浮起红晕,直流到耳垂,欲滴还休。
抗议的是白鸽。暗夜女猎手一把抄过自己的宝贝弓,飞起一脚踢向尤里:“喂,尤里!你毁了我地学生、我老半天的努力!”
尤里蹿步往旁边一跳卸开了力道,只沾了个靴印算是给白鸽出气,目光一直逗留在查理那儿。咧嘴嘿嘿笑。
白鸽瞧瞧查理的红通通的耳朵、瞧瞧尤里的一口白牙,又望望蓝天白云大好的太阳还有那树荫里掠过的小雀鸟,忽然无言。当下摇摇头,挥手招呼了下格朗姆,转身朝门口慢慢儿踱去。
他们走出军营门口时,尤里眼里依旧含着止不住的笑意,查理的脸色仍然健康得过份。
迎面路中央走来一大帮人,都是带兜帽的长斗篷,还有十多匹马,正是刚才在铁匠铺里那一批。一个法师。两个卫兵陪同在侧,当然也带着监督地意思。
四个同伴略让了让,让到了路边的树荫下。树荫下虽然有碎石杂草,但只要不是跑步前进,倒也无妨。
那个陪同的法师看到了这边,绽开一个亲切的笑容。和被陪同者说了一句什么。走了过来:“很高兴见到几位。”他用真挚的目光向三人依次表达了友好的问候,而后切入重点:“您好一点了吗,查理?”
格朗姆不满对方忽略自己,哼哼喷气。尤里和白鸽默契地退后一步,在查理背后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
“您好,阿特里。”查理认出陪同的法师正是大前天晚上来拜访过自己的那位,心里拎起了一根弦。“不头疼头晕了,但除此之外的……”他摇摇头示意无奈。另挑了个安全地话题寒暄。“后天仲夏节,请允许我提前说一声节日愉快。 ”
“也祝几位节日愉快。”阿特里微笑着回答。转而叹了口气:“可是,唉,我都不知道那天我能不能有空儿放假。”
查理能说什么呢:“哦,如果那样就太遗憾了。我想应该会有空儿的。”
阿特里耸耸肩:“没办法,我们总是在缺少人手。”
查理彻底无言:“噢……”他不好顺着话题说,那样容易产生误会,也会让对方有机会推进话题。但同时,也不能口吐冷语。毕竟这是邀请与拉拢,不是迫害。
幸而阿特里暗示了一句就收,没有紧逼:“好好享受仲夏节。湖畔镇的仲夏节,查理。我想,您会喜欢它的。”
这意有所指太明显了。不过查理只能点头微笑,表示接受好意。
他们这边是在树荫下,那边的一帮人却是在大路当中晒太阳。不知是因为晒得太热,还是因为不满阿特里放着这边一大拨,去那边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打交道,几个长斗篷之中,蓦然传来一声冷哼。
听声音,是女地。
阿特里和查理已经结束他们彼此间地简短问候。冷哼传来时,阿特里也正好转身往回走。他心中虽然对此不快,但工作毕竟是工作。当下按下情绪,以得体的笑容与手势,朝那边作了一个抱歉的表示。
却不料对方毫不领情。手一抬,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一只紫红色的衣袖,与手中所拄的齐胸高地法杖。同样紫红色的袍角一闪而过,这个女人在表明自己身为法师地同时。却没有掀下兜帽:“我好像在那儿见过你们。”
这话阿特里接不上口,因为他根本不了解事实。而为首地长斗篷有点看好戏的意思,只是对阿特里做了个无奈地手势。
查理早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是那个妹妹。他瞥了一眼尤里,操起了外交辞令:“我们十分感谢您和您的同伴帮助三名卫兵从黑石兽人狩猎队手里脱困。”
“我没见过你。”那个女法师似乎蓄意要挑衅查理,“我说的,是他,和她。”
这话令阿特里皱眉。查理倒是一点都没有尴尬。他微笑依旧,双手往后一背,朝出言的人鞠了五度地一个躬。同时退开一步,让出尤里来:
----说真的,在野外,没见到对方却被对方见到了,意味着失去先机。这难道是一桩值得庆贺的事吗?
尤里盯着查理完美地完成了一套上层社交礼仪,皱眉瞧了那边一眼,跟着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上次查理做这种事,还是疤脸比尔送来葡萄酒的那回。他可没忘记,那一切会发生,是因为查理被彻底惹恼了。
白鸽的目光貌似不经意地溜过查理背在身后的手----大拇指正指着左边的树荫。朝格朗姆微微一笑,同时打了个眼色。
格朗姆貌似热坏了似的甩甩脑袋,往左边跑了几步路,忽然一个拐弯,扎进两棵树之间的草丛,好一顿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