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朗姆朝他喷喷粗气,刨刨蹄子,十分不耐烦。
不等其他人说话,白鸽懒懒地一拎身边地长弓,起身走开几步,踩上个树桩,也没见怎么瞄准,冲着他们那堆篝火旁的一棵大树,嗖嗖嗖就是三箭,支支都贴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去,支支都射入树干一寸多。完了还摇摇头叹气:“唉,好几天没活动活动,生疏了。”
闹得最凶的那个愣愣地伸手摸摸自己的头顶,盯着自己满手的碎发,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什么说不出来了。和我值夜的时候,有一群狼从北边的森林里蹿到了我们地营地附近。
因为宿营地有两堆篝火,人也不少,又是在大路上,所以尤里和我唤醒白鸽与格朗姆,与那群狼对峙了会儿,它们便退入树林,离去了。考虑到狼是种非常记仇的动物,报复起来很让人头疼,而我们以后还要路过艾尔文森林,故而也就没有主动找它们的麻烦。
经过这件事,加上肉疼钱,委托者们的态度好转了很多,更推出了老比尔德来和我们套近乎。除了弥补昨晚那场得罪人的小纠纷,无非为他们地钱袋子考虑,希望我们松松手。
但是昨晚的不快依旧压在心头,保持克制不难,可即使是四个之中性子最宽达地尤里,也没法再和他们亲近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伐木场。我们跟老比尔德要来剩下的三个银币五十铜币,开路朝东古伐木场东南边的旅馆去。几个银币的用处实在不大,也补偿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让我们的心情好一点,也让他们记住一些教训。
无论如何,这趟顺路的买卖实在够局促、够尴尬。我们四个都不希望再遇到这类委托。
第三卷 止水湖沿畔 03 哈迦德的旧徽章
东谷这一带由于地形低凹,几乎每一天的空气都像雨后那么湿润。一年四季十个早晨里头八个有雾,剩下的两个露水淋漓。所以,东谷伐木场东偏南的这所旅馆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快腐朽的木头那种淡淡的霉味。
来此地伐木的人另有住处。那是用来长期租赁的排屋。虽然比旅馆粗糙不少,但价格也比旅馆便宜很多很多。而哈迦德的旅馆提供给过往的旅客,以及来伐木场和马场商谈买卖、办理公事的人员留宿。无论是白鸽和大野猪,还是尤里,又或者我,都不乐意和刚刚分道扬镳的那十四个委托人继续呆在一块儿。若非如此,我们四个可能也就不会在这所旅馆过夜了。
这里的房间挺多,而客人不多,所以我们要上三个房间毫无问题。老实说……自己一个人一间,忽然有点不习惯起来。
因为气候的关系,房间里的毯子和床单摸起来有微微的潮湿感,冷冰冰的。我试着抽干这些织物,然后点起壁炉里的火,将客厅的两把椅子放到壁炉前,再把毯子之类的铺上去烘烤。
刚刚做完这些不久,尤里就来敲门,唤我下去吃饭。楼梯那边传来“蹬蹬蹬”的一串响,白鸽追着迫不及待的格朗姆,已经先下去了。
我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壁炉,有些惋惜:“那我把它熄了吧,没人看着,万一烧起来了可就不好了。”
“啊?”尤里跟着瞧了瞧壁炉那边,一边迈步走进来,一边笑道。“用不着那样。”他把壁炉里的火往里拢了拢整了整,又取了壁炉上面搁着的一块半寸厚的木板,插竖在壁炉前方的铁丝网后。贴着两边的炉壁密密实实地挡住了大半炉膛:“放心吧。只是吃顿饭,花不了多少时间地。这样就好了。”
原来那个木板是这么用的,怪不得它上面有烘烤的焦痕。火星跳不出来,旁边也没什么易燃物,地确可以放心了。
旅馆里地客人不像狮王之傲里的那么多,所以我们刚刚点餐没多久,东西就上来了。
在几乎有些阴森的森林中,在潮湿的傍晚里。在三天两夜的赶路后,在一笔令人既生气又无奈的委托后,没有比一顿热腾腾的晚餐更能安慰人的好东西了----新鲜地细麦羊角面包与浓郁的土豆牛肉汤,还有一碟嚼劲十足的长条腌鱼干。当然其实我更想要一盘自个选料剁馅下锅煮出来的饺子加一小碟红醋,或者干脆来一只洒满蒜段姜片的山羊肉火锅,要不一顿水煮鱼也行……
“你在发什么呆?”“啊?”我蓦然从不着边际的美梦中惊醒,这才发觉自己正舀着碗里的汤往嘴边送----但事实上这只木制容器已经空了,如果不考虑底部那几滴汤渣肉末和一点碎土豆的话。
白鸽已经吃完了。正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半合着眼养神,同时垂手身侧,懒懒地顺着格朗姆地鬃毛。大野猪还在奋斗,显然面前的食物和头顶颈背的按摩都是令它舒服快活得长鼻子直哼哼的双重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