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暗夜女猎手的羽箭射中目标的刹那,亨兹和贾森冲到了各自的目标面前。一对一,没有悬念。而格朗姆也豪不落后,砰然从对面草丛中猛然冲过来,直取离我们最远的鱼人。那鱼人最倒霉,被大野猪“砰”一声一头撞在肚子上,整个腹腔直接凹进去了一块,大股鲜血直接从它的口中喷涌而出。至于它的鱼叉,那柄木质的武器,早被大野猪撞成了两截。

寒冰箭的目标是最靠近湖边的鱼人。冰系法术有迟缓效果,对付最容易逃跑的比较合适。可惜我对时机的把握却没有白鸽那么好,所以寒冰箭取的是鱼人的胸膛,而非目标更小、更为脆弱,也更为致命的咽喉。

到了这会儿,卫兵已经分出敌我了。他们也不是光看戏地。冰凌穿入鱼人柔软胸腹的那一刻,一把制式长剑横空挥过。支取被寒霜冰冻迟缓的鱼人,干脆利落地削下了它的头颅,顺带砍出一片飞飞扬扬的霜花。

至于挣扎着逃跑的那只,被几步赶上,从背后补了一剑,一头栽倒,抽搐着再也没有爬起来。

身旁的暗夜女猎手拿下咬在嘴里的麻花辫往背后一甩,轻松惬意地吹了一声口哨:“耶!搞定了。”

我跟着吹了一声。和悄悄摸进来时不同。那会儿花掉地功夫很多,而从两兵相接到尘埃落定。只用了一眨眼。这大概就是战斗的真谛吧。准备工作总是比挥舞武器杀敌地时间长上许多许多。几倍几十倍,乃至几百倍都不奇怪。

磨剑十年,疾奔千里,兵刃真正相接,不过一朝一瞬。

格朗姆用鼻子拱拱它的那只鱼人,似乎有点意犹未尽。鱼人当然毫无反应,大野猪哼哼几声,绕着鱼人转了半圈,一甩脑袋,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另外七个都莞尔。

白鸽长弓往背上一挂。快步走过去收回她的箭。那箭没有被倒下的鱼人压到,应该还能用。格朗姆尚舍不得离开它的新坐垫,很高兴地扭扭屁股抽抽鼻子,朝向它走去的暗夜女猎手邀功。

白鸽给了它一块干面包,亲昵地摸摸它两耳之间的头顶,这才拔出匕首弯腰割开鱼人的尸体,取回了箭。虽然她背上的箭筒里整整有一百八十支,暗夜女猎手对箭矢的尊重与珍惜一如既往。

罗尔夫和马拉凯惊讶地看看大野猪。又瞧瞧我们这边,对视一眼,收好武器取下头盔,走向了白鸽。

尤里什么事都没有轮到。他“铮”一声将根本没有用过地剑归入鞘里,很不满地朝我抱怨:“喂,都不给我留一个……”

他干么不去找白鸽申冤?我伸手数点被解决掉的鱼人个数:“一、二、三、四、五。”然后,又依次示意白鸽、大野猪、亨兹、贾森和自己:“一、二、三、四、五。”

尤里一指自己的鼻尖,有气无力道:“六。”牙疼似地哼哼两声,咧咧嘴,翻给我一个白眼。

尤里迈步走向罗尔夫和马来凯那边。我跟着走过去。脚步却是越来越慢了。这里的鱼人比水晶湖的更高大更强壮。嗅着它们浓重的腥味,望着它们狰狞可怖的长相,打量打量它们大嘴里的尖牙齿,再瞧一眼它们背上锋利地鳍和手里磨得尖尖的长叉。令人既恶心。又后怕。

两名卫兵我还不知道谁是谁。一个大大咧咧的,另一个话不多。但是并不木讷。他们对着白鸽时有点拘束,非常认真地行了个扪胸礼,谨慎地选择了暗夜女猎手的箭术作为赞美的对象。

不过接下来,一靠近同为战士的尤里、亨兹和贾森,他们就没那么讲究了。彼此用力拍拍对方的肩,两人还试着拎了拎尤里的墙盾和矮人的大锤大剑,嘻嘻哈哈地聊了几句。

他们步履坚定,举止沉稳,目光明毅。不是什么传奇式的英雄人物,却无愧为称职忠诚而英勇地卫兵。

我们救了他们。

虽然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虽然我因为逻辑混乱而有些迷惑---毕竟到刚才为止,他们还没有遭遇危及生命的险峻,而从理智上而言没有发生的假设不是事实……

然而,内心还是因此愉悦起来,充盈着温和结实的成就感。而这份愉悦和成就感令我由衷微笑。生命多么珍贵,而我挽救了……二除以六等于三分之一……呃!

----而我挽救了三分之一条人命?!

或许因为我一直站在一边,或许因为我打量得太明显,罗尔夫和马拉凯看看我看看鱼人地尸体,主动迈步走了过来。由于职业不同但性别相同,他们此刻不像对白鸽那么拘谨,但也不像对尤里那么自来熟。

头发有点自然鬈地高个子咧嘴一笑,先伸出了手:“我是罗尔夫,西部荒野人。有你们加入,一切就都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