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而来的嘈杂声很快平息,林中随之陷入一片死静。鸟叫、虫鸣、小动物偶尔发出的响动,都消失不见了。
到这会儿,每个人都已经觉到了异常。雇农们再也顾不上收拾野猪,直接把它们扔过栅栏,抛在了麦田边的田埂上。大家都退到栅栏后,抓着干草叉、铁铲或者钉耙之类,紧张地望着西边。
马科伦老爹用力咬着他的烟斗,两手牢牢抓在栅栏条上,青筋毕突。他皱着眉毛,紧紧地盯着林子。毫无疑问,虽然没有武器在手,但是只要有什么胆敢侵害他的麦子和农场,这位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农场主,将立即化身为英勇无畏的战士。
林子里再一次响起了沙沙声。听声音,来者的体型比兔子和松鼠要大得多。我默默地准备寒冰箭,死死瞅着林子那边,生怕一眨眼就慢了一步。
声音越来越近了,林子和草滩交接处的长草开始簌簌地抖动。终于。第一个神秘的来者露出了它地真面目----它穿得一身褴褛,倒拖着一根矿锄,身高一米出头,脊背伛偻,吻部突出,长相丑陋。
西边?
狗头人?
法戈第矿洞的狗头人?!
杜汉不是亲自率队去剿灭狗头人了吗?它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身为闪金镇治安官,杜汉不可能不知道马科伦家的农场在这里,即使战略需要驱逐狗头人。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方向!!!
马科伦老爹咬牙切齿:“是狗头人!剿灭队在干什么?!”雇农们那边随之传来一阵不满的议论。
法戈第矿洞的狗头人为了粮食,平时偶尔也会和农场起一些小规模的冲突。马科伦农场也好斯通菲尔德农场也好。雇农们没少和它们打交道。而狗头人身材矮小,武器简陋,农场里的人就没让它们占到过便宜。所以这会儿发现是狗头人而不是别的什么,大家多少放松了些,不那么紧张了。无须马科伦老爹指挥,雇农们手握长柄铁农具,以栅栏为依托,散列开来。还有两个小伙子得了马科伦老爹地吩咐,撒腿朝房子那边跑去。
刚想问问马科伦老爹那两人做什么去了,尤里忽然把我往地上一扑。同时大声吼道:“趴下!全趴下!”
我猝不及防,手里蓄势待发的法术失去稳定,一瞬间无声无息地凝固成了一团爆米花一样地冰块。与大地亲密接触之前,我眼角瞄瞧到林子里射出一道道弧线,朝我们这边飞来,耳中听得雇农那边传来一声惊叫:
“它们有了弓箭!”
“注意头顶!”白鸽高呼一声,开弓连连几箭疾速送出,那边当即传来数声尖利的惨叫。暗夜女猎手看也不看自己的战果。弯腰沿着栅栏往旁边蹿了几步,避开数支反击她的箭矢,同时大声提醒道:“它们的弓和箭都不行,用的是抛射!大家在栅栏后蹲下,留心上面!”
马科伦老爹大吼道:“别慌!迈克尔去仓库取猎弓了!乔舒,把你的狗全都叫过来!”
“好的爸爸,它们已经来了。”
马科伦老爹满意地“嗯”了一声,瞧瞧白鸽,凑到我们面前,焦急地小声问:“猎弓只有三副。而且我们谁也没有她那么好的箭法……你们能顶住吗?让它们过了栅栏麦子可就完了!”
尤里一身盔甲,还有一个盾牌,死沉死沉的。我掀开他,瞄准跑在最前面地狗头人的心脏“水泵”。抬手扔过去一枚寒冰箭。
马科伦老爹眼睛一亮:“您是个法师?!”
“他一直都是。”尤里慢慢儿地站起来。盾牌往头上一顶,稍稍看了看。当即乐观道:“没问题。”
的确没什么问题。农场开在森林里,田边的栅栏任重而道远。要防野兔之类的小动物钻进来啃食庄稼,要防止被野猪拱倒,还要防一跳老高的鹿。所以栅栏没留一条两指以上宽的缝隙,桩打得深,条扎得牢,而且足有成年人胸腰那么高。
这样子的栅栏,来犯地又是狗头人,当然足以作为屏障。何况狗头人这会儿也就跑出来了七八个。它们又乱糟糟的没有组织。虽然后面还有,只要白鸽和我压制携带弓箭的狗头人,剩下的交给尤里和格朗姆,加上这么多人帮忙,问题不大。
我蹲在尤里身边,借他的盾牌当保护伞,一点也不潇洒地从栅栏窄窄的缝隙里送出一支扁扁的压缩版寒冰箭,一边谨慎地补充了一句:“要是再多,会有麻烦。”
透过栅栏的缝隙可以看到的视野不大。但这一次刚好有一阵林风吹过,野草随之低伏,令人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只狗头人丑陋的脸上惊恐绝望地表情。
这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它们虽然与我们长得不一样,却也有着高等智慧和丰富情感。它们会制作和使用工具,有自己的语言,有家庭结构,有社会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