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一直看上去昏昏欲睡的玄明,猛然开了他总是低垂的老眼,一掌将最后一丝未曾散去的内息拍到身边博一风背上大穴。博一风正勉力提起自己真气,借此得以成功施展震山喉,朝任何方这边,如雷暴喝,"不得鲁莽!"
这瞬间,任鑫任骉拦下了招呼向任何方的三柄剑,两把刀。
这瞬间,淳于苍身形猛蹿,陡然出洞,拔刀横走。砰然巨响,满地烟尘中,他身前两丈处,凭空生出一条一丈多长,一尺来宽,两尺来深的沟壑,层层铁甲被硬生生被逼退半步,已经齐齐张弦的长弓不免乱了须臾。
这瞬间,众人没有注意到的人丛中,有一个面目再普通不过的男子和洞外锦衣男子身边的随从对看了一眼,低下眼去。
这瞬间,为任何方眼中寒芒所震,电光火石般想起猎场中因伤坐在一边,从而得以一瞥的所见,隐约直觉出这同样的眼神,其中的意味,任森再也顾不得什么上下,更无法顾及四周危况,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公子,嘶哑了声急急道,"不可!"
所以,尽管眼神微变那刻,任何方右手已经握上剑柄,在主人手中出鞘时,从来无声无息,如水般流畅的湜匡,只来得及显出七寸墨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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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一风的雷霆之声中,众人稍稍清醒了一些。一丈软药效统统彻底发作,再没有人能逃过内力尽失的下场。
走在前头的,此时接近洞口,有几人于匆匆回撤中注意到淳于苍那一刀,不由惊呼,"地横!"
--地横,天纵,山刚,水柔,几十年前,博一风成名四刀的头一刀。
淳于苍脱力,跌仆,撑刀,单膝跪地,回头看向洞中众人。
他的目光首先在于嶒脸上一掠而过,然后和博一风对视片刻,最后落到任何方的眸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死相护那些人,哪怕只是延得一弹指的时机。
应该不是为了父亲。生而弃,遇而拔刀,养育之恩,所谓父亲,哪里占了一星半点?父慈子孝,又如何说起?
可能是师父的关系。虽然,他教自己武艺是念在旧交之情,也让自己立了重誓,若非生死关头,若非他人首先刀剑相向,不得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