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阵,皇帝似是叹息了一声。
“三月里,有色目人南下。”他说。
谢玉璋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的事,她抬眼:“我大赵国势强盛,定然是无事的?”
这话不假,节度使们个个把自己养得兵强马壮,该领兵五万的,实际养了七万兵,该领兵七万的,足足养了十二三万不止,对外,大赵的确是强盛的。
只是这强盛的兵力,早已经脱离了皇权的控制。
皇帝当然比谁都更清楚这情况,说:“无事。李铭将之击溃了。”
谢玉璋舒了口气,道:“原来父皇是宣李大人进京褒奖的。”
皇帝嘴角扯动一下,道:“但是李铭驱赶色目人一路南下到了兆州,就再不肯撤兵了。张柏崇告状告到御前来了。”
谢玉璋明白了。
兆州是陇右节度使张柏崇的辖地,李铭不肯撤兵,那就是吞占了人家的地盘。
谢玉璋又觉得悲戚——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兆州是“陇右节度使的地盘”,明明天下都该是大赵朝,都该是他们谢家的啊!
可现实是,在这个时候,中央已经失去了对地方的掌控,节度使们各自为政,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土皇帝。
而真正的皇帝,还得捏着鼻子为这些节度使之间的矛盾居中调停。
谢玉璋更明白,此时此刻才十三岁的她,是不该明白这些事的。
她故作天真模样,问:“他为什么不肯撤兵啊,是色目人还没打完吗?”
这愚蠢的问题显然令皇帝对这事失去了倾诉的欲望,他对自己向谢玉璋说了这么多也感到诧异不解,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