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苍茫的暮色渐渐浸透西塞外的关山。古道驼铃,疲倦的商人们牵着骆驼,从枯萎的胡杨林边上蹒跚地走过,风卷黄沙,仿佛总有人呜呜咽咽地吹着长箫,叹一声斜阳晚归。
头顶的天空传来“呱呱”的怪叫,年轻的商人抬起眼,看见秃鹫扑腾着翅膀,从嶙峋的枯木上掠过。他指了指秃鹫落下的地方:“你们看,那里是什么?”
花白胡子的向导眯起眼瞥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好瞧的,刚刚死了人,晦气得很,快点走吧。”
几只秃鹫在沙地里撕咬着,不时发出刺耳的叫声。年轻的商人回头张望了一下,黄昏的颜色中,忽然有一道夺目的光彩在夕阳下一闪而没,他有些惊喜,匆匆地对同伴说了一句:“等一下。”便独自向那边跑去。
翻过小小的沙丘,走到近前,商人却忍不住捂住了口。他的脚边,沙子的颜色是淡淡的红,宛如女子唇上的胭脂。折断的金戈半截埋在沙里,尤自从刀尖上滴下淋漓的血。数十具尸首横七竖八地叠着,人的肢体和肝肠散了满地,只从那服色中隐约辨得出是珈蓝族的士兵。
秃鹫惨白的眼珠子瞪了过来,森冷冷的。
商人心下有些不安,终归是大胆,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弯下腰在尸首里细细地翻找。
身后的同伴赶了过来,商队的首领只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惶恐地叫了起来;“阿格,你疯了吗?这是珈蓝帝国的人,我们要是扯上干系就死定了。”
“等等……”阿格嘿嘿地笑了起来,“找到了。”
他从死人堆下抓起了一只手,血肉模糊的手腕上带着黄金的镣铐,上面竟镶嵌着大颗大颗晶莹璀璨的鸽子血,斜阳的余辉里,流光若辰星。饶是商队的首领走南闯北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上好成色的宝石,一时忘了恐惧,不由发出轻轻的惊叹。
阿格使劲地拉扯了几下,镣铐“叮当”作响,在黄昏的沙漠有一种诡异的回声,黏黏的血液沾了满手,他急了,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想要将那只手腕砍断。
秃鹫倏然张开翅膀、飞上了天空,扬起的风沙险些迷了眼。
那只手微微地动弹了一下。阿格一呆,握着刀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