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伙计,你又来看咱们干活啦?”这位年长的老汉是村长,看起来也是工头,指挥其他村民搬运木材搭建房屋。平时没事的时候乐意跟药葫芦和毒蝎子闲聊几句,只是毒蝎子生性冷淡,聊不了几句就不理睬人了,倒是药葫芦很健谈,聊起家常也很有水平,唬得这帮村民一愣一愣的,还以为他也是某某村的村长。
“是呀,我不看着你们,你们能干这么快嘛,喂,老村长,你就当给我帮个忙,叫伙计们干活麻利些,争取三天后就给我交房子。”药葫芦不客气地指指点点,数落这个在偷懒,那个在发呆。
老村长不气不恼,相处几天下来,他也摸清楚了药葫芦的脾气,药葫芦这人嘴巴不饶人,心地却是挺好的,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咱们干活你甭操心,保准把你家房子盖得又大又好。”老村长先安慰他几句,随后又解释道,“不过,你要咱们三天就交房那就不现实啦,三天,你以为咱们都是神仙哪,哈哈……”
“那你还要磨叽几天才能交房?我告诉你,我的孙女儿还等着在新房子里成亲哪!你要是耽误了我孙女儿的好事,就是等于跟我过不去,我可绝对不会饶了你。”药葫芦恶形恶状地瞪大了眼睛,作势恐吓老村长。
老村长才不怕他恐吓,嘿嘿笑了两声,伸长脖子看了眼在隔壁旧院子里扫地的清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孙女儿看样子是西域人啊,可是你怎么看都不像咱们这儿的人,你这孙女儿是怎么来的?”
“嘚,要你多管闲事,你管我是哪里人,她就是我孙女儿,她就是。”药葫芦有些不高兴了,他不喜欢别人拿他的长相说事,尤其是怀疑他和清灵的亲属关系。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们祖孙情深,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老村长连忙向他解释,“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能在这里常住吗?别忘了,这儿是匈奴的地盘,你是个汉人呀!”
药葫芦挑挑眉:“说,你是匈奴的奸细吧,你想抓我去邀功?哼哼,省点劲儿吧,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汉人,不值一文的小人物,就算你们抓到我送给匈奴单于,也得不到一个赏钱。”
老村长愣了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去你的,你看我是那种人嘛,我抓你干吗啊,有啥用啊!匈奴单于这辈子咱们也没见过一次,跟他有啥好说的呀,你这老伙计心眼儿就是多,随口说说的话,你也能多想。算啦,去干活啦!”
“回来!”药葫芦在他背后嚷嚷了声,老村长回头瞅他笑,“咋啦,你还真怕我去告密呀!呵呵,你别瞎想,我也不怕告诉你,咱们这儿是三不管的地儿,朝廷,王族,马匪都不管。”
“我才没瞎想呢!”药葫芦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为啥都不管你们,你不说这儿也是匈奴的领地么!”
老村长坐回到他身边,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谁叫咱们这里穷哪,没有草原放牧,也没有地种粮食,这村子里的人,祖祖辈辈就守着这座山过活。每天清早砍些柴火走上十几里地到最近的镇上换些吃的用的,再走回来天都快黑了。你是汉人你也知道,匈奴这些年来只顾着打仗,何时管过我们这些老百姓,唉,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个人造化了,朝廷由着我们自生自灭。”
“像我们这种没人管的小村子还有不少,都是靠天吃饭,能过一天算一天。只是我们这儿跟乌孙和龟兹交界,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都往这一带窜,抢过往商队的钱财粮食,时间久了,外地人都把这儿叫贼窝,谁还敢来啊!最近几年,马匪抢不到东西,也就不再来了,咱们这儿就成了真正的三不管。”
“所以,老伙计,你不用担心,你们在这儿住个三年五载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以后的事都很难说,这战乱的年代,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不管怎样,你们还是小心点儿的好,要是在乌孙或龟兹找到合适的去处,不如就走吧!”
药葫芦不以为然地笑道:“行啦,知道你不是奸细了,真要是短命,在哪儿过都一样,反过来说,命大的人就算藏在仇人眼皮子底下,也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哎,你跟我说这么多话,是不是也想躲懒的啊,你快给我干活去,三天后给我交房子。”
“走,这就走,你别催我也正打算走,三天后交房子那是不可能的,你逼我也没用。”老村长拍拍屁股走人,指着那根歪斜的横梁大声叫道,“往左,往左,都歪成那样了还往屋顶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