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南郡王妃是打心底不放心,婚事上宁愿低就也不肯高攀。
“……哥哥嫂子好有什么用?”南郡王爷一哂,“你没听外面怎么传?沈老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刁钻,为逼沈将军休了沈夫人,都敢击登闻鼓跑到金銮殿上去,生生地把沈将军告进了死牢!”看着王妃。“上面有这样一个泼妇似的婆婆,我们香儿嫁过去还有好了?”
“沈将军不还是风风光光地把沈夫人接回府了吗。”南郡王妃小声嘀咕道,就因沈钟磬对身染痨病的甄十娘不离不弃这一点,让她格外钦佩沈家的男人。又见沈忠信一表人才,飘逸若仙,才动了心思,“我们这样的人家。她敢欺负香儿!”
“难道你让香儿嫁过去后也跟她婆婆一样做泼妇!”王爷瞪了她一眼,“沈夫人虽然名声显赫。知书达理,能压制沈老夫人,可到底是个短命的,她身后将军府还不知变成怎样呢,一旦沈将军再娶个恶妇回来……”王爷使劲摇摇头,“不行,不行,我的女儿,绝不能嫁入这样的人家!”
更主要的,后位之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后宫中最有竞争力的两大焦点便是沈妃和郑贵妃,为了女儿登上后位,郑阁老正四处拉人脉呢,自己现在和沈家联姻就是彻底得罪郑家!
而那面沈妃有这么一个母亲已经落了下层,这就是说,虽然万岁现在冷落郑贵妃,可她却是最有可能被立为皇后的,一旦她被立为后,五皇子就成了下一代帝王。
那么,自己今天的举措就很可能给南郡王府招来灭顶之祸!
越想越怕,南郡王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见王爷态度坚决,南郡王妃也打了退堂鼓,仔细想想也是,常言道,看人看面,买猪买圈,她看着甄十娘好,只想着女儿嫁过去不会被亏待了,可甄十娘毕竟命不长,她现在把沈钟磬调教的像模像样,把将军府治理的井井有条,谁知她身后这些都会变成什么样,那个沈老夫人也确实不是个东西,以后没甄十娘压着她,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花来呢?
女儿嫁过去,的确不踏实。
“那,妾就回绝了谨王妃?”她有些犹豫。
“你就告诉她,我们只这一个女儿,不舍得远嫁。”南郡王斩钉截铁。
想起沈忠信的一表人才,南郡王妃总觉得惋惜,“妾就说香儿还小,等两年再说吧……”
“等两年?”甄十娘听了心里就一阵翻腾,“这是不同意了?”
谨王妃面色讪讪,“……你放心,你小叔我见过,一表的人才,哪天我给介绍个更好的。”
关键是沈忠信喜欢!
甄十娘苦笑。
亲自把谨王妃送到垂花门,甄十娘还有些不死心,仗着沈钟磬和谨王关系深厚,谨王妃为人也豁达,又追问道,“……二弟是真心倾慕小县主,王妃好歹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是嫌我们家世不够呢,还是因为二弟没有功名?”若说是因为后位之争政治原因,从西北屯粮的事一爆发,南郡王爷就等于站在了他们这面,将军府和郡王府联不联姻,南郡王爷都已经得罪了郑阁老,以他的聪明,不应该在这上面死拧才是。
再等两年,就是没把话说死。
若能知道原因,他们这面也可以补偿。
看着沈忠信这些日子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围在她身边嫂子长嫂子短的,她是真不忍心这门亲事就这么黄了。
谨王妃就叹了口气,“南郡王妃是我亲婶娘,早知道她就这一个女儿,宝贝的什么似的,找女婿不挑家世背景功名富贵,只求对方能一心一意对小县主,我才敢答应了你。”瞧瞧左右丫鬟们都远远地落在后面,压倒了声音,“她是怕了你那个婆婆,对你百般刁难不说,都敢上午门前击鼓告亲儿子,把亲儿子送进了死牢,担心小县主进门后还不知受都少气呢,人家好歹是个郡王,可经不起老夫人上午门去击鼓败坏名声。”
因老夫人两次午门击鼓,她刁难甄十娘逼沈钟磬休妻的事传遍了上京城,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有甄十娘这样的气度心胸,为了儿子,生生地把这一切都默默承受了!
甄十娘脸色发白。
的确,若她可以选择,无论她和沈钟磬之间有没有爱,单凭他这个极品老娘,她都不会嫁给他!
直看着王妃上了马车,甄十娘才幽幽叹息一声,一转身,不由站住。
沈忠信正静静地站在影壁墙边,深秋飞舞的枯叶飘落在月白色的长衫上,有股说不出的清冷,落寞。
刚刚王妃的话他全听到了!
甄十娘身子震了下,随即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有这样一个母亲,不仅是沈钟磬的悲哀,也是他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