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利器都需要精心地打磨。今天不好好打磨打磨他,他这个视为国宝的大将军就彻底颓废了!
虽然老夫人打小生长在农村,见惯了老鼠,可自被接到上京,她就被锦衣玉食地养着。最初几年沈钟磬的日子也艰难,可再艰难,也从没短了老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贯了,哪还见得了这个?
看着阴暗的弥漫着一股屎尿味的牢房里四处乱窜的老鼠,老夫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青紫着一张脸蜷缩在墙角里,浑身的肌肉都蹦得紧紧的。
碧月则大呼小叫地到处乱窜。
打小在内宫长大,进将军府后也没吃过苦。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个。
从南头蹦到北头,刚躲过一只三寸长的大灰鼠,不小心正踩到一只小鼠崽,脚底发出一阵吱吱的尖叫声,碧月直吓的魂飞天外。嗷的一声跳起半尺多高,落地后又被一颗石子绊倒。扑的一声摔了个狗啃屎,本就受了内伤,经这一折腾,碧月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地难过,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嚎什么嚎!”被刺耳的尖叫声吵得心烦,狱卒不耐地敲敲铁门上的栏杆,“再叫把你扔到老鼠窝里!”
碧月手撑了撑地,想站起来,身上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怎么会这样?
老夫人状告沈钟磬不孝,出使祁国未交旨便先见了甄十娘,这样的罪名,难道万岁不该严惩吗,不该昭告天下,让沈钟磬臭名远扬,然后沈钟磬因羞愤开始疯狂报复,从此他们母子便无休无止的相残吗?
怎么竟会把她和老夫人都关进了大牢?
大皇子,怎么没来接她?
有老夫人以死相挟,沈钟磬虽然没能杀了她,可却把大皇子派在身边保护她的武功高强的双儿杀了,并把她控制的严严的,信息一点都传不出去,外面的信息也进不来,养心院的丫鬟都被沈钟磬上次雷霆般的震怒吓怕了,没人敢跟老夫人来告状,她便自告奋勇来了。
身份暴露,将军府已经不能呆了
可被监视得紧紧的,她想逃也逃不出去。
这是她唯一离开将军府回到大皇子身边的机会!
怕大皇子不知道她逃出来了,见老夫人被万岁拒在宫门之外,她便主动帮老夫人敲了登闻鼓……闹了这么大动静,大皇子,不会不知道吧?
为什么没趁老夫人进殿面圣的时候悄悄来把她接着走?
他出了什么事儿?
她那时可是左顾右盼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只是,太和殿外侍卫林立,她一动都不敢动。
面无人色地看着被血腥吸引过来的在牢房里呆久了一点都不怕人的几只硕大的老鼠,几乎就擦着她的脸颊来回地溜达,碧月瞳孔越放越大……
“它们不咬人,呆惯了你就会觉得它们也挺通人气的……”见碧月吓昏了,一直坐在牢房西北角草堆上的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站起来,把碧月拖到老夫人脚边的草堆上,见老夫人看着一只老鼠顺着碧月裙角爬进腿里惶恐地睁大了眼,就安慰道,“我在这儿住一个多月了,就是这些鼠儿陪我。”
见老夫人哆嗦着说不出话,那妇人索性抓了爬进碧月腿里的老鼠尾巴把它拽出来扔到一边,“一边玩去。”拍拍手,露出一口黄牙朝老夫人笑,“看衣着,你们也是富贵人家的,犯了什么罪?”因是临时羁押,老夫人和碧月都没被要求换囚服。
见老夫人兀自惶恐地看着一只三寸长的大灰鼠在碧月身上窜来窜去,那妇人就随手把正在碧月嘴边伸着鼻子嗅的大灰鼠拨拉到地上。“……去,去,人家是富贵人,不喜欢你。”又回头冲老夫人说道,“……我犯的是杀人罪。”
老夫人终于错愕地转过头。
一个人在牢里呆了三四十天,那老妇人早憋坏了,见老夫人终于转过头看她,就喋喋不休地打开了话匣子,“……我儿子一家都在镇东的黄老爷家做长工,那个畜生看中了我媳妇。我媳妇誓死不从,他就诬陷我儿子偷了他夫人的玉镯,把人打得半死要扭送官府。眼见闹得一家人没了活路,儿媳妇要死要活地要上吊,我一怒之下,就骗那畜生说我已经说服我媳妇答应了他……”说起这,老妇人眼里闪过一道耀眼的火花。“……把他骗到家,在酒里放了一包毒药药死了!”想起黄老爷临死前那张扭曲震惊的脸,老妇人咯咯地笑。
她竟为了儿媳妇杀人?
老夫人呆直直地看着那妇人满嘴的黄牙,“……你竟这么去杀了人?”那黄老爷怎么不看中别人?还是她媳妇不守妇道勾引了人家,才惹得飞来横祸家破人亡,这样的媳妇不休了。她竟护着?
“我都土埋脖埂子的人了,还怕什么?”老妇人哧的一声,“我儿子、媳妇都孝敬。有一口好吃的都先紧着我,我这辈子什么福也享到了,死了也足了,我孙子还小,可不能让他没了爹娘!”又道。“前几天我儿子来看我时还说,他已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求了我们镇上有名的大户,达仁堂的李老板,倾家荡产也要把我救出去,我就呸他,让他谁也不准找,留着那银子好给我孙子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