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给贵妃娘娘问安,一早就入了宫。”曹敬轩爽朗地笑道,目光落在沈钟磬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边,身子一震,声音戛然而止。
沈钟磬就循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向甄十娘。
甄十娘扶着秋菊的手下了马车,目光扫了一圈,瞧见沈钟磬正在不远处与人寒暄,因不认识,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见沈钟磬看过来,就缓缓地走过来。
“这是夫人。”沈钟磬指着甄十娘给曹敬轩介绍道,又吩咐甄十娘,“……快给曹相爷见礼。”
见曹敬轩兀自呆呆望着自己,甄十娘微微低了头,福身见礼道,“见过曹相爷,曹相爷安好。”
“像,真像……”曹敬轩喃喃自语,好半天才回过神,转向沈钟磬,“不是沈将军介绍,我刚刚还以为是甄夫人复活了呢。”又转向甄十娘,“沈夫人勿要客气。”见甄十娘目光中带着股陌生的戒备,就哈哈笑道,“才几年功夫,沈夫人竟然不认识老夫了,想当年老夫去尚书府,你还拽着老夫的胡子吵着闹着要糖吃呢!”声音爽朗,目光中带着股慈父般的祥和。
甄十娘的戒心瞬间放了下来。
他嘴里的甄夫人就是她这世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娘亲吧?听这语气,两家以前应该是常走动的,只是,不知他政治立场和沈钟磬是敌是友,她可不可以亲近?
目光偷偷嗳向沈钟磬,见他正满面春风地看着她,目光中隐约带着股赞同,就朝曹敬轩轻轻一福,“伯父过讲了,侄女怎么会不认得您,只是多年不见,不敢冒然相认罢了。”说话间,相爷变成了伯父,淡淡的微笑中带着一抹亲昵。
“你还肯叫我伯父就好,就好……”骤然听到甄十娘改口叫他伯父,曹相爷声音忽然诺诺起来,俨然一个垂垂老者见到了阔别的女儿,哪有一点身为人相的威仪?
不过就叫了一声伯父,至于这么激动吗?
见曹敬轩竟激动的脸色涨红,甄十娘怀疑是不是她长的太漂亮了,老少通杀?
只是,看他目光锃亮,言语坦诚,笑声爽朗,绝不是个好色之徒,那么,一定是他们两家以前有什么渊源了?
可惜,喜鹊不在这儿,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那面沈钟磬已扶了曹敬轩,“外面冷,曹相爷进殿内说话。”
“陆大人来了,老夫过去打个招呼,你和侄女先进去吧。”见沈钟磬兀自把甄十娘扔道一边,曹敬轩就推开他,“能娶了贤侄女,是你前世休来的福,你可要好好待她。”又看向甄十娘,“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到来找伯父,伯父一定给你撑腰!”语气真诚爽直,说着话,他照着沈钟磬胸口就捶了一拳。
沈钟磬脸色一阵紫涨。
父亲当年犯的是谋反罪,曹相爷一定知道吧,能爬道相爷之位,他一定也是个政治老手了,可他明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却还敢以她娘家人自居教训沈钟磬。
而且,就在这内宫门口!
他是真心的怕自己一个孤女被沈钟磬欺负了去啊,对上曹相爷慈父般的目光,甄十娘心底有股暖流划过,“……有事情侄女一定去找您。” 她亲昵地朝曹敬轩福了福身,随沈钟磬进了宫门。
宫宴在临华殿举行,已来了不少官员,正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内眷们则聚在大殿的另一侧。
“沈大将军,沈夫人到!”
随着礼仪太监一声高唱,殿内的喧哗声顿时一消,呼啦一下,各色目光俱落到甄十娘身上……
第一百零七章 心丸
直到沈钟磬和甄十娘双双步入,大殿内才再度响起一阵嗡嗡声。
甄十娘趁机迅速地扫了一圈,没见到萧煜,她暗舒了口气,又瞧见女眷都聚在另一侧,甄十娘完全放了心。
沈钟磬却皱起了眉头,“一点都不熟,把她一个人放在女眷那面,会不会被冷落了?” 当年镇国公一倒,又逢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新旧交替,几年功夫,庙堂官员早已换了一水,甄十娘当年认识的那些内眷早已死的死贬的贬,十之八九都不在了。
“要不就先带她去关雎宫,让沈妃娘娘照应一下?”沈钟磬正迟疑着怎么安置甄十娘,殿内已有人迎上来,“沈将军来了!”
甄十娘看过去,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将,他恭敬地朝沈钟磬一拱手,“将军快来,大家正议论您呢,听说安庆侯和祁使都点名要您护送六公主和亲,您却递了告假辞呈,是真的吗?”六公主的婚期定在六月初六,因路途遥远,这面四月初就得出发,能做为和亲大使出使祁国是无上的荣耀,大家都打破了头,沈钟磬却避之不及,实在令人费解,“将军真的要告假修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