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十娘就皱皱眉,“……没说他主子是谁?”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家里的一个奴才就能让副五品的温太医和县令马大人态度谦恭,就说明他的主子一定是个权势冲天的重臣。
是高官就有可能和沈钟磬有来往。
“没说。”李齐媳妇笑着解释道,“像这种贵勋,有病都请太医,奴才们偷偷出来寻访民间游医,哪有报家门的?”安慰道,“你放心,这次绝错不了。”
甄十娘就笑了笑,“李嫂说的是,像这种高门大户都不在乎银子,只是……”她话题一转,“这离上京城坐马车要一天,又天寒地冻的,就我这副身子,到地方也散了架,别说瞧病,闹不好一进门就病倒在人家里了……”叹了口气,“再说,有文哥武哥,我哪能脱开身?”
想想也是,甄十娘的这副身子还真受不了那颠簸,李齐媳妇扶着膝盖要站起来,想起临来前顾买办给的那锭银灿灿的元宝,又不死心地劝道,“文哥武功好说,有喜鹊秋菊在,我过来帮你照看几天都行。”她看着甄十娘,“……至于你身子弱,我再跟他好好说说,你身子骨不行,让他给雇辆舒服的马车,路上好好照应着。”
第四十五章 腊八
甄十娘就笑起来,“你这么去说,人家以为是雇了个祖宗回去。”摇摇头,“算了吧,我这副身子骨天生就没那挣钱的命,你也看道了,前些时候因看着阿胶挣钱,我才想多熬些,结果就昏睡了两天,连那锅胶都赔了进去。”
听了这话,再看看甄十娘素白的纸似的脸,李齐媳妇就叹了口气。
送走李齐媳妇,喜鹊拿起没补完的褂子,连连惋惜,“都是奴婢不好,偏偏这时候有了身子,若是好好的,一定陪小姐去趟上京城。”她打小在上京长大,有她陪着绝不会有事,“听李嫂的意思,至少能赚十两八两的赏钱,好一好您这个冬天就不用停药了。”甄十娘本身就是大夫,身子却越来越差,主要就是没钱养,尤其秋冬最需进补的时候,她不但补不了,还不得不被迫停药。
“若真想去,我再怎么撑着也去了。”甄十娘伸手拿起看了一半的书,“我怕对方是官。”
是官?
喜鹊怔了下,继而脸色微变,她倾身上前,“您说,会不会就是将军府的人来求医?”
一边看书,甄十娘漫不经心地问道,“将军家有老夫人吗?”
“小姐!”喜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
甄十娘也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就笑着坐起来,“……我不是忘了吗,你说说看,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古装电视连续剧,“……有没有老太君?”
逗的喜鹊扑哧笑起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了午饭,喜鹊继续做女红,秋菊则带了简武简文在后院用泥盆扣家雀,甄十娘就搬出围棋一边摆一边有一达无一达和喜鹊闲聊,李齐媳妇又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任我说破了头,顾买办就是不肯走,说什么也要请到您,还说让你不用担心,他会给您雇辆能躺人的四轮马车,让你舒舒服服地躺着去。”李齐媳妇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订金,只要您答应,来回的路费他都包了,不管能不能瞧好病,这十两银子都归您,若是瞧好了,还有二十两的诊费。”眼巴巴地看着甄十娘,“我的姑奶奶,我瞧他也是真心真意地想请您,好歹您就去一趟吧,家里的事儿您放心,我会天天过来帮着照料……”
三十两!
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喜鹊目光闪闪地亮起来,候地又黯下去,问李齐媳妇,“……李嫂没问问,他家主子到底是谁?”
若是沈钟磬,给个金山也不能去。
“……我的姑奶奶,我们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这事儿怎能随便问?”
甄十娘就拿起桌上的银子递过去,“李嫂回吧,就算去了,我也未必就有那个本事治好了他主子的病,离这儿三十里的柳林镇有个钟大夫,外号人称阎王愁,你让他去请个试试吧。”温淡的语气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
李齐媳妇讪讪地站起来,“……哪有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的?”
眼巴巴地看着李齐媳妇把订银拿走了,喜鹊心疼的一蹦一蹦的,抬头想说什么,见甄十娘又若无其事地摆起了围棋,就叹了口气,低了头继续补衣服。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顾买办再没来,连喜鹊都忘了这件事儿,不再心疼那白送的银子没赚着,开始一心一意地准备起腊八粥来。
“……自官府贴出告示,去瑞祥买药的人就一直络绎不绝,也不知我们能分多少银子?”喜鹊端了一簸箕干芸豆和甄十娘一起坐在地上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