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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看来,这个水长欢也是有些可怜,看他茶杯空了,楚天遥给他添了些茶,白瓷茶杯倒满五分茶,灯光之下茶色略深,热雾袅袅升起,像是隐在云雾后西边的霞彩。

水长欢抬眸看他,他神色依然浅淡,可这添茶大概算是他的安慰吧,水长欢不由得抿了下唇,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润过唇瓣,浸着舌,溢满腮,流入喉,暖了心。

“那楚庄主的父母亲人呢?”看楚天遥风华应该不是一般人家,倒像是世家公子,可世家公子哪有入赘的?

楚天遥睫毛轻颤,父母亲人?这些似乎都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他出身王侯之家,出生后就体弱多病,家仆带他求仙问药,那一次遇见了他的师父,师父问他可愿修行,他幼年早慧,就自己应下了,从此离了纷扰红尘,步入仙门。

父母膝下儿女甚多,也不差他这一个,久未有消息,只当他已病死,他十五岁那年,他生母病逝,至于生父妻妾成群,亲缘早已淡薄,也就从无念想了。两世为人,在他心中,亲恩已淡,唯有师恩至上了。

“应该都挺好吧。”算来他父亲也有六十几岁,不复健朗了。

这应该两字,也是藏着太多的无奈,“搞不懂这些大人。”水长欢觉得感情一事实在是有些麻烦,虽然父亲没有说过什么,可他也知道,父亲心中一直在惦念着他的母亲,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对那些献殷勤的仙门女子都不理睬。

有情未能相守,太苦了。

听他这般说,楚天遥问道,“水公子今年是几岁了?”

水长欢一笑,“二十岁,你呢?”

“比你大两岁。”仙门不比俗世,有修行的人都显得年轻些,修行早成的更是可以保持年少容貌,相对的也更为长寿,平均都活个四五百岁,活到千岁的也是有的,常常有人一闭关修行就是几年几十年,这二十几岁的仙门弟子确实都还算是小孩。

“那也没大多少,二十二岁,那你真了不起。”水长欢由衷一叹,“曾经的藏剑山庄名不见经传,唯有你执掌之后才大放异彩,区区四年,就是一剑难得。哪里像我,到现在也是一事无成,我爹老是说我不务正业。”

这个称赞,楚天遥还真不好应,他这辈子是活了二十二年,可加上前世活的年岁,也有近百年的时间了,管理一个山庄,还真不是一个值得得意的事。

“夜深了,休息吧。”楚天遥站了起来。

“好,早点休息。”水长欢送他出了门,自己也收拾了一下,回房休息。

一夜安然过去,清晨时分,律心门里众弟子都准时起床做早课,水长欢也不例外,一早就和众弟子一起在练武场那边练剑,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楚天遥坐在紫藤架下。

晨曦微暖,紫藤花开,一串串花穗垂挂,香风宜人,楚天遥青衫白袍,青丝玉冠手捧书册,坐在一片紫色之中,烂漫春色如许,尽在此时此景。

书中说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总觉得是文人夸张的言论,可如今看来,这天下绝色来夸赞楚天遥是一点也不过分的。水长欢连眨了几下眼睛,悄悄的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就算是楚天遥要娶三妻四妾也是不过分,这般模样,他一个男的看了都动心,女子自然是十分愿意投怀送抱的。

他走上前去,“昨夜还睡得习惯吗?”

楚天遥抬眼看他,他出了一身汗,衣衫不整,颇有风流公子的模样,“还好,水公子去梳洗吧,待会也该去拜见水掌门。”

“哦,那你再等我一下。”水长欢几步跑进去守正阁,去打水沐浴。

换了一身衣裳,水长欢打开窗,吹吹凉风,一边整理衣襟,低头见楚天遥还是坐在那里,还是在看着书,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对楚天遥是越来越好奇了。

好奇他的过去经历,好奇他身边的朋友,对哦,要怎样的人才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呢?必然也是要人品俊逸,不同寻常的人。水长欢自认自己还是不错的,只是一开始就绑了楚天遥,还威胁他,后来还三番两次的指责他,也不知道楚天遥会不会生气。

应该是不会的吧,楚天遥看起来不是小气的人,而且他做错事,身为朋友就该指正,也不算是错了。若楚天遥能好好对他的妻女,那这个人是十分值得交往的。

楼上的那一道目光已经落在身上许久了,楚天遥有点无奈的合上了书,抬头看去,“水公子,风吹多了,小心着了凉。”

水长欢有点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拿起桌上的剑,匆忙奔出来,“走吧。”

楚天遥看了下他右边还叠在一起的袖子,现在他有些理解杜得安为什么看不惯别人衣衫不整不净了,确实是,有些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