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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自来是风暴眼,权力交替的敏感时刻,管平波不欲节外生枝。从容交接完手头琐事后, 她平静的对甘临道:“我想踏遍大好河山,你替我备船。”

“妈妈。”甘临哽咽道, “新皇会被朝臣欺负的, 你不留下来看着我么?”

管平波微笑道:“我还活着, 他们不敢。”

甘临哀求道:“好歹再陪我几年?”

管平波但笑不语。退位必须放权,否则一切就没有了意义。无人不惧怕死亡、不恐惧大权旁落。她也不例外。因此,她必须在自己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做出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决定。

权力是那么的美妙。世人再装的淡泊名利,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几乎无人能罢手。那是比毒品还令人迷醉的存在。儒家高唱了两千年的尧舜之治,却从没有一个皇帝,真的主动禅让过皇权。

朝堂永远不会没有派系,甘临的嫡系高唱着赞歌,敦临的拥趸黯然退场。管平波拒绝了禅让大典,朝臣们只得声势浩荡的来码头践行。

管平波站在甲板上,看着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远去,看着京城高耸的城墙消失在视野,只余下冬季里满目衰草枯杨,不知不觉,泪水满眶。

这是她数次历险、拼尽全力打下的江山;这是她戎马半生、机关算尽才取得的皇位。她知道亲手舍下会很痛,却不想,竟是如此的剜心刺骨、肝肠寸断。

披风落在了肩上,孔彰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你何苦?”

管平波眼泪落下,定定望着皇城的方向,“万寿节那日,朝臣山呼万岁时,我瞬间理解了许多帝王废长立幼之心。”喉咙飞快的肿胀,呼吸开始艰难,“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不该在贪念皇位了。我不能放任自己的一己之私,让朝堂血雨腥风、让民间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