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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哆嗦着嘴唇,转身就要逃开。她微微皱眉,一把拉住她:“我很可怕?你怕成这样?”

女子拼命挣扎着往后躲,背后突然传来沈岸的声音:“萋萋。”

萋萋。她一失神,手中的女子就被沈岸抢去,他护着她,像一颗参天大树护着身上攀附的藤蔓,容色温柔,姿态亲昵。抬眼看着她时,却是一脸的冷若冰霜。他责问她:“你在干什么?”

她答非所问,看着沈岸怀中的女子:“萋萋,你就是萋萋?”女子却不敢抬头。

沈岸蹙眉,目光停在她手中,一顿,冷冰冰道:“那是萋萋的玉佩,你拿着做什么?”

她愣了一会儿,惊讶地望着他:“萋萋……的?什么是萋萋的?怎么会是萋萋的?”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玉佩放到他眼前:“你有没有看过我给你的信?你忘了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忘了在苍鹿野的雪山里,我们……”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柳萋萋突然握住沈岸的衣袖拼命摇头。

他眼中冷光闪了闪,不耐烦打断她:“苍鹿野一战,五千姜国人死在你们黎国箭下,姜黎两国虽已言和,可这一战的大仇,沈岸却没齿难忘。”他冷笑:“苍鹿野的雪山里,若不是萋萋救我,如今的沈岸,也不过是战场上一缕游魂,还能娶得了你黎国的敬武公主宋凝?”

柳萋萋仍在摇头,握着沈岸的手,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濡湿双颊,花了妆容。

宋凝不能置信,嗓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怎么会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明明是我。”她以为她说清楚,他就能明白,其实是高估了他的理解力。因世事并不似这样,沟通不是有沟就能通,也许事先被人放了鳄鱼在沟里,就等你涉水而过时对你痛下杀手。

他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嘲讽:“你在胡说什么?你救了我?宋凝,我可从未听说你懂岐黄之术。救我的女子医术高明,不会说话,那是萋萋。你以为萋萋说不了话,我就能听信你一派胡言乱语对她栽赃嫁祸?”

她无法向他证明,因她当初救他基本上全靠上天垂怜。而如今,明显上天已经变心,转而垂怜了柳萋萋。

她想他没有看到那封信,信其实送到何处她已明白,如今再纠结此事毫无用处,只是心中不甘,哪怕沈岸不爱她,有些事,她总要让他明白,可她说什么都是错,她做过种种努力,沈岸不给她机会,这实在是一个严谨的男人,半点空子都钻不得,着实令人悲愤。

她不再尝试向他解释,他看她的眼神都是冰,他从不肯好好倾听。起初她心中难过,又不能流下泪来,常常抱着被子,一坐天明。在长长的夜里,想起他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柔声对她说:“若姑娘不嫌弃,待在下伤好,便登门向姑娘提亲。”那是唯一美好的回忆。她看来刚强,终归是女子,越是刚强的女子,越是要人珍重,过刚易折即是如此。

只是没有想到,新婚不过三月,沈岸便要纳妾。

纳妾其实无可厚非,大胤风俗即是这样,由皇帝带头,臣民纷纷纳妾,你纳我也纳,不纳不行,纳少了还要被鄙视。因君玮性喜研究皇帝的家务事,做出如下分析,觉得皇帝纳妾主要因皇后身为国母,母仪天下,是天下万民的化身。试想一下和国母过夫妻生活时,看着她慈祥的脸,立刻心系苍生,办正事时也不能忘怀政事,真是让人放不开,只好纳妾。但究竟如何,我们也不能知道,也许只是男人色心不死,所以纳妾不止呢?不过沈岸要纳这一房妾,基本可以肯定,他是为了爱情。而这是唯一让人不能容忍的事情。首当其冲,不能为宋凝容忍。

宋凝将这桩事挡了下来,借的黎庄公的势,黎国的国威。

她坐在水阁之上,一塘的莲叶,一塘的风,塘边有不知名老树,苍翠中漫过晕黄,是熟透的颜彩,就像从画中走出来。沈岸站在她面前,这是新婚后第三次相见,他蹙眉居高临下看她:“你这样处心积虑毁掉我同萋萋的婚事,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他,像回到未出阁前,战场上永远微笑的宋凝,声音沉沉,颊边却攒出动人梨涡:“我想要什么?这句话问得妙,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有些东西,柳萋萋她不配得到。”

他冷声答她:“你容不下萋萋,可知我又容得下你。”

她颊边梨涡越发深:“沈岸,你没有办法不容我,终归我们俩结亲,结的是黎国同姜国的秦晋。”

他脸上有隐忍的怒意:“新婚当夜我们便有约定,你我本该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