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小巧的鲤鱼灯挂在竿头。被风一吹,摇头摆尾仿佛在水里游动。岑三娘突然觉得心里一痛,竟有种想跑到旷野大哭一场的冲动。
黑七看了眼低声说道:“我去买下它。”
“不用了。”岑三娘拦住了他。
为她潇洒摘下竿头鱼儿灯的人消息不明。他尚不知道祖母去世,不知道自己有了三个儿子,不知道国公府被抄封,不知道她已经成了被官府缉拿的要犯。纵然再买得这相同的精致鱼灯,就能回到那些美好的日子吗?
只有他在身边。他会不会永远都回不来了?岑三娘蓦然觉得一阵恐慌。她心里腾起了一个念头,强烈的让她控制不住。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去和你一起去西突厥。”
黑七大惊:“这怎么行?小公子也离不开你。”
“滕王既然出手相助,就不会亏待他们。我知道,孩子太小,离不得母亲。可是我却觉得,如果我不去,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心里不安。”岑三娘说出这番话,平静了下来,“也许,蔡国公夫人这个身份还真的有用。”
他一个人一匹马,风餐露宿都没有关系。带上岑三娘?黑七睃了她一眼,没有吭声。自幼长在深闺,她受得了塞外风寒?
岑三娘已经拿定了主意:“征西军接连大捷,西市又会热闹起来。我所熟知的方家,王家和邹家都会有商队西行。跟商队走,最妥贴不过。”
“王家?你相信他们?”方家和邹家黑七尚有几分信,听岑三娘提起陌生的王家,他表示怀疑。
“王宝林年老色衰,膝下又无子女。日后不是去感业寺为尼,便是老死宫中。我能为她搭上皇后这条路,她为什么不肯帮我?我已经说过了,两利相较取其重。出卖我,她又没了美色,皇上能垂青她几日?后宫是皇后的天下,得了皇后青睐,日子好过不说,万一仍无子嗣,说不定皇后还能指个皇子过继到她名下。将来皇子封衙开府,她就能离宫享太妃的福。这是一辈子的长久之计。她会取哪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