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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正想提醒她,岑三娘笑道:夫人应该已经知道妾身是用何物代替丝绵。材料不用担心,长安附近的大型养鸭户都签了独家供货协议。

徐夫人就笑了。岑三娘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经商的意识。想了想道:织锦阁在很多地方都有收货,不如妾身吩咐下去,替您收着,跟着织锦阁货一并送来。

岑三娘大喜:如此便多谢您了。

这丫头,她难道不知道,她缺银子使,王爷哪会坐视不理。徐夫人想起那一年被王爷派到隆州开店,只为了一个岑三娘,心里又阵阵叹息。

徐夫人前脚一走,岑三娘就想到了邹家。只做布料成衣买卖的织锦阁是小公司,邹家是综合商业集团。她想着已回家的燕婉,抿嘴一笑。在服大孝,不方便去邹家拜访。她提笔写了封信,叫了杜总管来,拿了帖子去邹家。

杜总管回来,带了回信,道是邹大郎亲自回的信。

岑三娘就故意不拆,去找杜燕婉:我寻思着只在长安收鸭绒,人家仿了去,在外地收了,会抢了咱们家的生意。想着邹家商行遍布全国,就请他们在各地的分行代为收购,跟着邹家的货运回长安。如此又省车马费,又不怕别人能收了鸭绒大批量的做袄了。邹家回了信,不知道是否同意。你瞧瞧。

听到是邹家,杜燕婉有几分迟疑:这事嫂嫂作主就是。

岑三娘严肃的说道:燕婉,凡事不可半途而废。你既然参与,岂有中途退出的道理。我身子才好,要给你哥做冬衣送去,哪有时间?

杜燕婉只好接了信,拆来看了。

岑三娘伸长了脖子在旁边瞅着,邹大郎一口应允,收得一定数量就运回来,道随他家商队,费不了什么事,银钱便罢了。看到信末一句:……杜姑娘平安回府,某甚慰。望夫人劝导之,逝者已矣,不可长陷悲伤。卟的就笑出声来。

嫂嫂!杜燕婉飞快的将信收了,板着脸道,他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在信里打听!嫂嫂不可以再告诉他。这……这像什么话!

岑三娘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晓得了。呀,都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你哥哥可有信来。我去叮嘱总管一声。转身就走了。

杜燕婉望着她的背影,瞟了眼手里的信,喃喃说道:倒写得一手好字!

杜燕绥走了快一个月了。音信无无。岑三娘忙到没事忙了,心里不知不觉又想起病中那个梦来。赶做了件羽绒服,在胸口特意fèng了层熟牛皮进去。包好交到了黑七手中:我知道相公叮嘱你留下,怕府里有什么事。可现在二姑娘回来了,国公府关上大门过日子。相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一个人马快,赶着去趟江南道,送几件衣裳,顺便探听下消息。

这活黑七半点怨言都没有,接了包袱就出发了:少夫人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

送走了黑七,眼瞅着就到冬至了。

冬至是大节,堪比过年。古人对冬至的说法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冬至之后,白天会一天比一天长,黑夜会一天比一天短。冬至之后,又将会一年之中最冷的一段日子。

冬至这天,像是仲秋讲究阖家团贺。家里的人都要聚在一起,包饺子,炖羊ròu狗ròu汤。

府里不差银子使,岑三娘吩咐买了四只羊,大锅炖了,阖府上下喝汤吃饺子。

皇宫里也不例外。皇帝召齐了在长安的宗亲们,妃嫔们,皇子公主们开冬至宴。

崔皇后坐在皇帝身边,穿着黄色的对襟绣翟鸟鸾凤的礼服,戴了九树九翟的花树冠。长长的裙裾像翟鸟的尾羽,轻盈的铺在地上,美丽如九天仙子一般。

她微微抬起了下颌,骄傲的俯视着朝她跪拜行礼的妃子们。所有的嫔妃,都不肯穿的比皇后鲜艳华贵。皇后在嫔妃中,一眼就看到了武昭仪,心里不可自抑的生出恨意来。

武昭仪没有穿朝服。穿着件红色绣牡丹的大袖绸缎衫。朵朵牡丹花瓣的边缘都以金银线绣就,衣襟与袖口镶着圈黑色的狐狸毛。低胸束腰的同色裙子,露出凝脂般的胸。挽着高髻,当中一朵嫩黄色的大朵堆纱宫花,配了两枝步摇。长长的链子直垂到耳际,磕完头起身,那耀眼的光芒就在她腮边轻轻晃动,艳美中带着娇柔。

崔皇后下意识的看向皇帝,见他满脸惊喜,那目光正和武昭仪对了个正着。崔皇后的心瞬间酸得像嚼了颗青杏。从小她就是家人嘴里玉人儿般的姑娘,她哪点比武昭仪差了?皇帝眼中却当自己木头似的。精心打扮的妆容连他一丝赞叹都得不到。

皇帝叫了平身,赐了座,就开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