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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城时,大皇子熙语重心长的交待其实是暗示他,没准儿江南贡米案会与三皇子睿有关联。因为江南粮运司粮运使刘吉是三皇子府出去的。只要能把高睿牵连进来,争太子他就又少了一分机会。

到了督府衙门,杜昕言他被请至内衙书房,结果喝了一个时辰的茶,督府尹陈大人还没出现。杜昕言有点怒了,对侍候在一旁的师爷冷冰冰的说:“陈大人不在啊?若耽搁了案情,这可怎生是好?!”

师爷诺诺,却站立不动。

“你家大人究竟身在何处?!”杜昕言眼睛一眯突然变脸猛喝一声。

师爷惊了一跳,下意识答:“大人在大狱!”

杜昕言心急案情,这会儿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围着师爷转悠了圈,眯着眼对对师爷吩咐道:“带本官去大狱!”

“杜御史!”陈之善声音先到,带着喜色与笑容走了进来。他已经中年发福,白胖的脸一直挂着和熙的笑容。穿着一品大员的紫色官袍,脚步生风,像是急着赶回来,然而,他的额头连半星汗渍都没有。“监察御史驾临,本官公务繁忙,有失远迎。”

杜昕言眉一扬,满脸堆笑道:“听说江南贡米案有眉目了?下官欲调卷宗一览。”

陈之善一望时辰笑了:“时辰不早了,户部喻提举听说杜御史来了,在思翠园置了酒席为你接风,让本官一定请到杜御史。今日审了一天,是有点眉目,还未结案。明日与杜御史再一共去审吧!”

陈之善是一品大员,江南道土皇帝。他对杜昕言客气不外是冲着监察院的特殊地位。杜昕言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照理说不敢拒绝。然而监察院是皇帝的耳目,他这次来江南道是奉了明帝密令,杜昕言坐着没动,笑道:“皇上心急案情,下官觉得还是先审案要紧。”

“杜大人莫非是看不起下官?”门口又走进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年轻官员,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单凤眼斜斜飞起,模样极为俊俏,正是户部派往江南督办案子的要员喻品成。

喻品成当年与杜昕年一起殿试,中了探花。他进户部,杜昕言进监察院。几年后杜昕言是六品知事,他是从六品提举。他自问文采才能不输杜昕言,相貌也不比杜昕言差。京城小杜的风头却总是盖过他。一有机会,喻品成就要和杜昕言过不去。

见他搅局,杜昕言知道今晚肯定审不了案。知道消息后,江南道的大狱便早已在监察院眼皮底下。只要案子未结,他就不担心。

杜昕言轻松一笑:“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喻兄盛情。京中难得与喻兄把酒言欢,今天借喻兄水酒,陈大人宝地一定尽兴。”

席间觥筹交错,果然尽兴。杜昕言几次引话到江南贡米案的嫌犯身上,都被陈之善一句不谈公务推掉。

第二天一早,他决定开门见山。

陈之善饮着早茶悠然道:“这次还要多谢杜御史当机立断,在销脏的水寇要开溜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只可惜没留得一个活口。粮运使刘吉发现了端倪,本官顺藤摸瓜找到了疑犯,案子终于破了。与案情相关联之人早已写供画押,案宗也送往了京城。皇上现在应该已经接到本官的加急奏折。本官也已上报为杜御史请功。难得来江南一次,不如多玩几天。去西湖上泛泛舟也是雅趣。探花郎才思敏捷,喻提举这些日子触景生情得了不少妙句。”

杜昕言心里一惊,目中闪过一丝讥讽:“昨日听大人说还未结案,今日案子不仅结了,还已快马抄报送京。大人瞒得这么严实,是信不过监察院么?”

他直直将监察院这顶帽子飞过来。陈之善不顾及他也要顾及下监察院督使成敛的怒气。同样的一品大员,监察院好歹和皇帝走得更近。

陈之善笑咪了眼,偏过身子低声道:“这个嘛,却是因为私事。杜御史知道本官恩师是沈相大人,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视若掌珠。沈小姐听说杜大人来了杭州,说什么也要本官留得杜御史一晚。她说,若是告诉杜御史结了案,就留不住你了。呵呵!案情卷宗杜御史回京随意调阅就是,千万要卖本官这个人情。”

他笑得极为暧昧,却让杜昕言心头大震。沈笑菲,又是沈笑菲!

他脑中紧接着闪现出另一个念头,差事办砸了。皇上会先接到江南道督府的奏折,监察院无功而返,自己丢脸丢大了。

难道沈笑菲叫陈之善拖住自己就是想拖延时间?杜昕言想到这里差点气歪了鼻子,笑容抖了抖还坚持挂在脸上,他低了声道:“大人,下官和沈小姐……,陈大人能否告知她……一二?”他语焉不详,带着几分神秘而暧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