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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就这样从前方传来,杜昕言将赢来的一枝银簪cha进女孩儿的发髻。她娇笑的模样,他温柔的动作突然让笑菲有些羡慕。

她怔怔看着眼前的莲花灯,目光已透过迷离灯光落在两人身上。那些笑声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而她,只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心跳。这种孤独感让笑菲有点害怕,她强迫自己收回眼神,专注的去看莲花灯上的谜面。那行小字却总是模糊,似被灯光照得花了,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她并不知道,只是路过她身边的人叹了句:“杜公子与丁小姐青梅竹马,端的是郎才女貌!”

“芳菲春坠泪,浅菏夏笑妍。”她想着这句诗,薄薄眼眸中便飞出了冷意。

“什么灯谜能难倒你?瞧了这么久?”一个声音低低的在她身边响起。

笑菲微惊,抬眼看到一张哭泣的脸笑了:“人人都爱买笑脸娃娃,你偏要与众不同。”

“我看到你是在笑,你看到我是在哭。正好应景,不是么?”戴着哭脸面具的人身材高大,穿了件银白绣福字底花锦袍,腰结玉带,挂着香囊荷包压袍金坠角,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他不等笑菲回答,引着她往前走。七转八拐来到河边,带着她上了条画舫。无双领着嫣然,并同几个便装的侍卫跟着上了船

进了舱中,那人才摘了面具。面容俊美,嘴角噙得一丝笑意,正是当今三皇子高睿。

“江南贡米出事了。皇上今天知道了消息,令户部与江南道查办。”笑菲没有取下面具,连多余的寒喧都没有,遣词酌句将消息说了一遍。

年关时节,驻扎边境的军队中突然有数十名士兵哗变。

边境天寒,要防着北方契丹八部过境抢掠,士兵不敢懈忌。能吃顿热呼呼的好饭食就算过年了。正巧司粮库运来的军粮到了边境,伙房连开十袋军粮里面都是发霉的陈米。细查这批军粮有七成都是霉陈米,伙房也没撤,将新旧米混在一起煮了。年三十那晚喝了酒的士兵吃着霉陈米发起疯来,有十来人当场脱了军衣不干了。

武威将军丁奉年当即立断斩了闹事的士兵稳定军心,同时遣心腹飞马入京拜年。他给司粮库官员送了份厚礼,暗示军粮有问题。

丁奉年长年领军驻边,军粮军饷是安军心的头等大事。他私下里以为司粮库对他有所不满,故意将往年库房里的陈霉米送了来。他送了厚礼没有声张此事。卖了人情同时也拿捏了司粮库的把柄。丁奉年觉得处理得甚是周到。

谁知司粮库接了他的消息却大为震惊。因为丁奉年会做人,司粮库特意将从去秋江南道漕运至京城的新米调拔给了他。司粮库遍查所有江南贡米库房,库房中仍有千余包是发了霉的陈米。以陈米充新粮是砍头的大罪,掌管粮库的官员吓得浑身冷汗。

粮库重地,若说这几千包陈霉米是在粮库中被调换,绝无可能。偏偏有册在手,入库手续齐全,江南道粮运司完全可以推卸责任。情急之下,司粮库有两名官员投缳自杀,这才将案子捅到了御前。

“我知道。消息一出我就在想,菲儿一定会来灯节,会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这个消息。”高睿声音很轻柔,含着一点点欣喜,一点点感动。听到任何一个女子耳中,都会被他的声音蛊惑了去。

“那当然,我生怕三殿下吃了亏,若是争不过大皇子,笑菲将来的荣华富贵找谁讨去?”笑菲娇笑着回答。脸上的面具还戴着,她并没有取下它的打算。

高睿执了笑菲的手,专注的看着她。

大皇子熙有着和明帝年轻时一模一样清亮双眸,眸底总带着看似温和无害的笑容。高睿的眼睛却像皇贵妃,江南水乡清晨雾起的烟波浩渺,让人看不清眼底最真切的神色。瞳孔深处偏偏又有两点晶石般明亮的星光在闪烁,吸引着人一头扎进去,想看个清楚明白。

此时灯光下,他的眼神中只露出对笑菲的深情,那双眼睛盈满了见到她的笑意喜悦。高睿柔柔瞧着笑菲,半句不提江南的案子:“怎么不取了面具?脸怎么了?”

“今日贪雪景在院子里晒了会太阳吹了会儿风,起疹子了,怕吓坏了你。”笑菲懊恼的抽回了手,扶了扶脸上面具。

“无双!”高睿沉下了脸。

门推开,无双走进来。目光平静的落在身前的地板上,她懒得看这两个人。

“她拦不住我。不关无双的事。”笑菲懒懒的补了一句。面具后的双眸清亮,似乎好戏即将开场。

“让她来你身边,就是要护着你毫发不伤。”高睿有些责备的看着笑菲,就算是责备,也带着宠溺与无奈的温柔。看向无双时,眼里便结上了冰似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菲儿,你说该怎么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