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动作齐齐狠狠落下,沉寂的幽州城外,顿时之间,骏马嘶鸣,杀声震天。

纵使她曾经杀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手起刀落,血光迸溅,满眼都是人,满眼都是血。

刀剑凌厉,长枪纵横,激烈的鼓声,让人热血疯狂。

旌旗飞扬,修涯面目清冷立于中军之前,睥睨着前面厮杀的战场,越过那重重人流,目光落在那抹白影身侧,他知道……她在那里。

这么多年以来,或许是因为记得太深,或许是因为残酷的命运相连,无论她在哪里,他总能感觉到她,可是她的心却离了越来越远,远得只能让他远望,汴京城内,她骤然挡在那个身前的一幕画面已经碎了他所有的希冀,在很多年前,当萧殄将剑指向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告诉那个人:我爱他,这辈子只爱他。

岁月流转百载,人世几经浮沉,这份爱已经支离破碎了。如她曾说,拥有一份太不容易,而要破坏一份爱太容易,爱情这个东西,就像是琉璃般,美好却易碎,他们之间的爱情,也许早在百罗圣地他入魔的那一刻已经碎烈殆尽,剩下的只有这无望的心痛与绝望。

修涯微一敛神,握着长枪的手已然冰冷一片,微紧了几分,一夹马腹直朝对方阵前那白衣飞扬的男子而去,马行如风,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身旁那素衫翩然的女子,她似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望向他这边,倔强的眼眸带着细碎的挣扎和紧张之色。

萧飏薄唇紧抿,一手接过萧天痕手中的长剑,策马而去。凤浅歌拉着缰的手不由一紧,心弦绷得紧紧的,汹涌的人流淹没了她的视线,白色的和玄色的身影渐渐模糊。与她一样紧张的还有萧天痕和萧恪二人无不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萧飏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宣帝一战,加上一连数日的奔波,体力严重不支。

她等不得了,一扬马鞭,策马冲入战地之中,穿过厮杀搏斗的人流,搜索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神色焦急而慌乱。

周围是厮杀的双方将士,二人下马,几步之遥相对而立,一个玄衣飞扬,一个白衣翩然,眉眼冷锐凌厉,一枪破空而来,萧飏举剑要挡,强劲的力道逼得他不断后退,四止相对,是恨,是仇,是宿敌碰撞的杀意重重。

“早知今日,二十年前我就该让你随着卫家一同上路!”修涯冷冷地逼视着对言,话语冷绝无情,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我还是活了二十年,你后悔得晚了。”萧飏薄唇勾起冷然的弧度,这个人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相斗数年来,他也深深了解这个对手的深沉和可怕,却从没想到他们会都爱上那个她,他仿似是偷取别人幸福的小偷。

“现在你死也不晚!”修涯手中长松纵机横挑刺,迅疾如风,招招致命。

“千里追截,就为了要我的命?要了我的命,你置她于何地,她从来没恨过你,也没想过与你为敌。”萧飏凤眸寒芒历历,或许以前他恨不得这个仇人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不想为难与她,她欠他的,他替他还,可是这条命,现在是她的是,是他许给她的。

又一回合下来,修涯退出几步,眸光微沉:“怎么?昔日冷血无情的四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怀宽广了。”而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她,他自然知晓。

萧飏薄唇紧抿,默然不语。他是该恨这个人,恨他毁了他的一切,可是亦是他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带到了她的身边。

“你想要把她如何?杀了她?”萧飏剑眉紧皱,以剑相抵望着近在咫尺的黑眸质问道。将心比心,他相信这个人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即是如此,为何非得将她逼上死路。

“我要救她。”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之色,所付出的一切,所等待的一切,所算计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四个字,话音一落长枪一退再度破空而来,萧飏以剑抵住,强劲的力道已经让他手中的剑弯曲成极限的弧度。

一番激烈的对战,让他心中心血翻涌的更加剧烈,对方骤一用弱,剑身嘣地一声断裂,长枪刺身,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凤浅歌打马而来,看到这一幕惊惶地跃下马,疾奔至前,捂住他的伤口,目光顺着长枪一点点移动对面的人身上:“不要逼我去恨你?”

他握着长枪的末端,手不禁一抖,一把抽出红缨长枪,萧飏身形剧烈一颤,伤口处鲜血喷出,在洁白的衣衫上染上艳丽的色彩,他依旧立在那里眉眼沉静地望着对面的人,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细碎的挣扎之色。

凌霄策马疾驰而至,站在他身侧,附耳低语:“容贵太妃带走了元清皇后和镇魂珠,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