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就去,这就去。”数人赶紧地张罗开来,杀鸡的杀鸡,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忙得不亦乐乎。
唐九纵身一跃在树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射着,一边品着小酒,一边哼着小曲,好不惬意,天天对着琉琴那丫头一冰山脸,他都快郁闷死了,好想念乖徒弟和琉香丫头,尤其是琉香的一手好厨艺。
树林另一方,修涯策马在林中寻到了他们昨夜栖身的山洞,虽然玄成和玄风临走前已经极力恢复那里的痕迹,但心细如修涯依旧发现了异样,站在山洞外眉眼沉静。
多少时候,他宁愿他能成为那个人,那个可以守在她身边的人,总好过这样在悔恨和思念中度日,紧紧抓着过去的影子,却不知过去已经逝去无踪,人世流转,物是人非。
他痛恨镇魂珠,亦痛恨他自己,痛恨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人害己,让她几近魂飞魄散,还夺走了她生命中最宝贵的家和亲人,这一次都是因为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他,还有站在她的身边吗?
他也想让她幸福,甚至想放手让他们相守,可是这场宿命的纠缠,让他们每个人都不得安生,都不得去拥有幸福,明明他倾尽所有要守护的人,却又要亲手杀她,这是何其残忍的事。
琉琴打马而来,却半晌未寻得他的踪影,寻问之下才沿路寻去,丛林深处有水声潺潺,虽已入秋,岸边还是碧草如茵,低垂的树结着白色的蝶形花朵,萧瑟的秋风吹得落了下来,满池清香。
他独立在岸边,花开依旧,人事已分,他所期待与他一同赏花的女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想与其比翼双飞的那个人已经去了那个人的身边。他所留下的只有回忆,痛心蚀骨的回忆,随着岁月一丝一丝地嵌在他的心里。
水面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依旧一袭青衫卓然,曾经站在这蝴蝶树下的那润似清风的男子已经不再有了当时的那份风华,只有一身萧索,满心落寞。
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对她了,放不了,又爱不得。他知道她不是有意要忘记,如果不是为救他,她不会被打得几近魂飞魄散进而忘了所有事,他想那样也好,让她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不用再为他而受到伤害,然而那却只是痛苦的开始,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流离失所,无所归依,进而走上残酷而血腥的杀手一之路,他知道,他都知道,她痛,他更痛。
琉琴翻身下马,寻着水声而去,远远看到立在溪边的孤绝背影,脚步不由一顿,低头望了望自己中的树皮举步上前:“皇上。”
修涯闻言敛去眼底异样的神色,转身望向来人:“找到了吗?”
琉琴闻言沉吟片刻后道:“他们夺了一队侍卫的马匹逃出去了,唐九已经带人去追了。”捏着树皮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他闻言眸光微沉,举步便朝外走:“带朕过去。”
琉琴几步跟近,思量片刻后道:“我们在侍卫被杀的地方看到一样东西。”
修涯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琉琴递来的东西,按过一看,眉头拧紧,这是那个人的字迹,毋庸置疑。
小心楼暗尘!
楼暗尘去燕城想必见的人是他,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明明是对立的,他却这般提醒于他,不是未威,亦不是扰乱他们追击的计划,确确实实是提醒,他也不想为难于她,不想因为他们的敌对,而让她不得安宁。
虽是敌手,但多手时候,他们还是彼此惺惺相惜的,特别是在百罗圣地那场相遇之后,聪明如他们都知道能清楚地猜测到对手的意图,他们亦都希望她可以活得好,过得好。
“慕容去查探圣天帝的行踪,久无消息,皇上还是早作防备。”琉琴开口道,那个圣天帝一向心思诡秘,行事乖张,是个难缠的对手,在这样的关键时候如果让他再插一脚进来,就全乱了套。
修涯默然不语,眸光深沉了几分,疾步朝外走去道:“带朕过去。”为免夜长梦多,早点把她带汴京就大功告成。
楼暗尘心机深沉,且野心勃勃。他无意于与他为敌,只想完成他必须要做的事,这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和坚持,这天下坐着太累,曾经因为夜家和苍月,他不得不手握重权才能保护她,现在……这天下已经不需要了。
北苍山深处,凤浅歌一行人疾奔良久,方才勒马放慢马速,凤浅歌掉转马头到他身侧,认真问道:“我抢马的时候,你在树后留了什么?”虽然他的动作很陷秘,但聪明警觉如她,怎会发现不了。
他侧目而视,薄削的唇无声扬起,淡声道:“留了句话。”
凤浅歌秀眉拧起,翻身上马哼道:“你留了什么?该不是说我们从这边走?”在那里留字,不就等于自暴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