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也许曾经我是她,可是现在不是,我不是元清皇后,也许曾经我还是方浅予,过去种种已经成为过去的记忆,现在,此时此刻,我是凤浅歌。”她望着他平静地说道。

元清也好,方浅予也罢,都已然成为过去。

“就算回得了过去,回得了当初吗?”她的轻声说道。即便她真的答应了他,即便元清皇后真的复活,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们,她忘了所有,他守候百年,她辗转两世,人事已非。她深深吸了吸气,举步便朝门外步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你去哪里?”

“既然我没有能交换的那就凭自己本事去找,百罗圣地能找到两株血莲,我就不信找不到第三株。”她淡声说道,虽然要费些时间,也要赌一回。

扣着她的手倏地一紧,面色微沉:“你以为你走得出去?”

“宣帝是要强逼吗?”她的声音冷了几分。

修涯微震,声音微不可闻的颤抖,说道:“我从来不想害你,也不想逼迫你什么,可是我要救你,一定要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你要救她,不是我!”她回头冷眸相对。

他松开她,举步朝外走去,道:“就算回不了当初,就算你恨我入骨也好,有些事……我必须要做。”他没有去看她的脸,他怕自己会再度心软。

一袭青衫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凌霄带着人在梦园四周,重重围困,滴水不漏。她道疾步追出门,却只看到夜色中决绝的背影。

琉琴进屋,朝她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早些就寝。”

秋风冷冽,寒彻心骨。紫藤花被吹落一地,被夜风卷起飞舞在夜空,带着些许的悲凉,她站在门口,屋内的光亮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慕容雪海一身红衣飞扬,站在长廊望着神色落寞的男子从园中步出,扶在柱子上紧紧扣着,待到他走近,笑着嘲讽道:“值得吗?”

修涯深深吸了吸气,在勾栏处坐下,眉宇间扬起隐约的笑,有些怀念,有些苦涩:“值得。”于他而言无论如何都值得。

“她真的是她吗?她们之间差距太大了,元清皇后肯为你反出夜家与天下为敌,她肯吗?元清皇后为救你不惜剖腹取子,痛失骨肉,她会吗?元清皇后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她会吗?”慕容雪海望着梦园那处灯火,忿然质问道。

她知道,凤浅歌不会,她只看到了那个人,只会为了那个人一次又次来伤害他。

“那不是她的错。”修涯望着水中倒影的灯火道,心头不可抑制的疼痛,每每想起那些事,他都无比痛恨自己,竟然一次又一次让她承受那么多,他微微敛目,叹息:“是我害了她。”

水中的光影仿似出现了数年来萦绕于心的梦魇,他大胜还朝,她被人所害,他不想就那样失去她,不惜一切夺得镇魂珠想要救她,谁知却是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以为她走了,其实她一直在他身边,只是他看不到,一意孤行,屠杀百罗族人,夺得镇魂珠,本想让她活过来,却又害了她。

“镇魂珠一出世,就将整个百罗族人所吞噬,包括我,那个时候,我才看到了她,她没有走,她一直在,镇魂珠没有让她活过来,却几近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如果不是她,别说这一百年,我早已经消亡于天地之间。”他微微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是我害了她。”

这些事,压在他心头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年年月月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他仰头望向浩瀚的夜空,唇角勾起无尽苦涩的笑意,这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吗?他要镇魂珠是要救她,不是要害她的,结果却是害得她差点魂飞魄散,害得她替他背负血腥罪孽,害得她遗忘了他们的所有,害得他们走到今天的地步。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他真的回不了头了。

慕容雪海怔怔地望着他,目光不由望向梦园的方向,难道真有因果轮回吗?

“她过得不好,你也没好过。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只要……”慕容雪海出声,只要想办法让她记起来,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朕告诉于你,是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于她,不必再人提及。”他的神色恢复往昔的冷漠。他不想伤害她,却一次又一次让他受伤。

他一直知道她想要是平凡安宁的生活,可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未曾给过她,他期望着有一天能够给予她,却不想真正带给她的那种生活的,却不是他了。

至于过去的种种,多知道一分,只会增加她的痛苦,那些过往,留在他的记忆就够了,他永远记得她放弃苍月皇妃之位,一身凤袍奔向他的画面,她教他下棋吹笛的画面,她带着孩子送他出征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