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在皇宫等着她,那不是她喜欢的地方,只有这里,只有这里是曾经让她感到一丝喜欢的,只有这里才有一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他卑鄙吗?拿血莲胁迫她前来相见,他何尝想如此逼她,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来的。

两年来,他有多少个夜在这个房间彻夜无眠,她与他的点点滴滴每天传回京中,她在锦州一年独守,他们在元州相遇,他们去了燕城,他们成婚,他们的聆风小筑……

一桩桩一件件都如利刃般凌迟着他的心,也许真的有因果报应吧,曾经她为他受了太多苦痛,所以要他如此心痛来偿还吗?

她的脚步声渐近,很轻很轻,很慢很慢……,他拈在指尖的棋子颓然滑落在棋盘之中,传出清晰的声响,很快归于沉寂,他抬眸望着站在门口处的女子,她瘦了,也憔悴了,是因为那个人吗?

凤浅歌立在门口,再没有再往内走,直直望向屋内的人,依旧是那样花香弥漫的园子,依旧是那样俊美如玉,润似清风的男子……

梦园,梦园,到底也只是人生一梦罢了,梦醒了,人事已全非。

她站在那里,一身狼狈,湿发贴在脸上,夜风吹得面色有些苍白,全身不住地滴着水。他看在眼中,心中一紧,起身到门口一如往昔般拉她进来,冲园外候着仆从道:“来人,备水沐浴。”

凤浅歌一回神,便开口道:“不用,我……”

“这身衣服穿着容易着凉,有事等会再说。”说话间便拉她进了内室,拉开衣柜,随手捡了套以前的裙衫给她放在屏风处,屋内的人很快送了热水进来,他也随之一道退到外室,放下帘子。

她一个人立在空寂的内室,半晌也未有动作,屏风后的浴桶之中不断冒着热气,很快屋内便也变得热气缭绕。

屋内的一切都还是那样熟悉,她梳过发摆放的发梳发钗,她未看完还半开的书卷,他一如往昔的温润笑容,所有的一切,恍然间让她有种错觉,这两年来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经历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她从未离开过这里。

她抿了抿唇,深深吸了吸气,举步到屏风后沐浴更衣。在来的路上她想过千万次与他见面的情形,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一般光景。

外室之内,修涯微抿着唇望向内室的方向,握着茶杯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指骨泛着微微的青白,手中的茶已经凉透,他知道她为何而来,知道她为谁而来,抬手饮尽手中的凉茶,冰凉而苦涩的味道蔓延至全身。

他是魔也好,是帝王也罢,面对她,他只是一个深爱她却无法拥她的男人。

凤浅歌在屋内,温热的水驱走了周身的冰冷,她捧起水捂住脸,努力让自己冷静清醒过来,她没有时间了,十天已经快五天了。可是她曾想过无数的次开口的话,却在踏入这道门时全都忘了干净。

是她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是她伤害了他的心,是她弃他而去,她没有资格向他开口,即便那株血莲是该属于九章亲王府的,可是他曾经也为她取了一株血莲救命,她负了他太多,欠了他太多,像他这样的男子该有更好的女子陪伴她,而不是执着在她的身上。

如果她是元清皇后,又为何要遇上萧飏?

如果曾经爱得那么铭心刻骨,又如何会忘记?

整座院子一片沉寂,只有夜风中的紫藤花香格外的馥郁,蔓延在梦园的每一个角落。凤浅歌站在那一道帘子之后手停在半空,深深吸了吸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抬手掀开布帘举步从内室出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爱他!这辈子只爱他!

秋夜,梦园内紫藤花香弥漫,一室灯火明亮。

凤浅歌步出内室,转过雕花屏风,修涯正坐在桌边,一桌精致的小菜,都是她曾在府中吃的菜式,她袖中的手指根根紧绷着,或许是因为在冰窖待了,又吹了夜风,头有些微疼,她站在离桌两步的地方。

琉琴端着托盘进屋,修涯起身将站在一旁的她拉着落坐,动作自然一如往昔,他探手接过琉香端来的姜汤放到她面前:“喝了,驱寒。”

“修涯……”她没有伸手去接,正欲开口说明来意,他却起身将那碗姜汤端着放到了她手中,温热的温度从指尖传来。

“有事等用完晚膳再说。”他面上一如往昔的温和笑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碗上,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持。

她将姜汤喝完,他淡淡笑了笑,拿着一只空碗,为她盛了一碗鲜鱼汤放在她面前:“以前你说鲫鱼做的没有鳜鱼做的鲜,这回拿鳜鱼做的。”那只是她随口的一句话,他却可以记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