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轻步走到内室床边,看到那晨光照耀下苍白的几近透明的面容,呼吸一颤。二十天来,他在聆风小筑,一天又一天的等,他在这里生死徘徊,她却不能守在他身旁。

或许是因为近日来太过疲累的关系,他没有发现已经进屋的人,浓重的剑眉紧紧皱着,修长白晳的手指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她抬手将他手心的东西拿出来,是那个木雕,那个陈旧的木雕,是他曾在梨花苑送与她的木雕。最初那个表面粗糙的雕像,已经磨的平滑,仿佛已经被人在无尽岁月抚摸过千百次。

她探手搭上他的脉,秀气的眉紧皱着,眸中掠过一丝异色,到底是什么引发了毒?虽然如今毒性已经勉强控制,但是……这根本管不了多久的。她抬眸望着那张苍白的容颜,短日二十日光景,那一身光华的男子已经被折磨的憔悴不堪。

她探手想抚过她苍白的容颜,却又怕惊醒了他,纤长的指一根根收握入手心,收回手来,拉了拉被子替他掖好,举步悄然退出房去。

秋水山庄前厅,几人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萧天痕朝她望了望:“谁让你们要躲到燕城外去,才让慕容雪海那女人有机可趁,不然那颗血菩提是可以保四哥二十年性命的。”那姓修的就见不人好,千方百计的要把他们拆散才心甘吗?

血菩提?

凤浅歌垂下眸去,那是救他命的药,也是可以致他命的毒,只是他们都还不知道。她也一再有替他诊断过,也无法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毒?可是现在的燃眉之急是怎么解决芙蓉醉毒发的事,她连自己身的芙蓉醉都无法解,怎么救他?

“对了,你上回毒发,鬼医不是用血莲把你救活了吗?”萧天痕忽一抬眸说道,他怎么忘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血莲哪是那么好找的?”萧恪叹息言道。

“不用找,有现成的。”萧天痕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萧恪望向他问道,凤浅歌也不由朝他望去“哪里有血莲?”

萧天痕望着他,沉默片刻:“汴京九章亲王府。”凤浅歌微一拧眉,萧天痕继续道:“当年你毒发之时,四哥也去了百罗圣地取了血莲,因为当时在那里受了重伤,便让玄成将血莲带回京叫我送去将军府,当时我在宫中被父皇拦着,没有及时赶去,等赶到的时候姓修的已经带了血莲回来,那株血莲就没用上,四哥回来叫我把它扔了,我把它藏在了王府冰窖的第十三块地板下。”幸好他当年留了一手,没有听四哥的。

“我去取。”凤浅歌闻言便起身道,他的状况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如果不能赶在下次毒发之前找到血莲,谁也救不了他了。又是她不知道的事,他去过百罗圣地,为何从来不说,如今回想起来,北苍山之时他身上的伤大致就是在百罗圣地伤的,可是他只字未提。

“不行。”萧恪起身反对“说不定宣帝早就算计好了等着你回去,四弟要是知道我们让你去了汴京,我们怎么交待?”

“就是,我也不同意。”萧天痕起身站到萧恪一边,齐齐反对。

“如果真是这样,不是我回去,别人连汴京都进不了还怎么取血莲?”凤浅歌拧眉言道“虽然现在毒性暂时克制住了,但是这根本管不了多久,我现在走,你们不要告诉他我回过燕城就够了,一切等我取回血莲再说。”

“不行。”萧恪与萧天痕齐齐拦住她,萧恪言道:“四弟从来不想让你陷入险境,出了这样的事,他叫你在聆风小筑等他,不是想骗你,只是不想你担忧,如果在他昏迷的时候你去了汴京再回不来,他怎么办?”这么多年的兄弟,虽说以前多有敌对,但对彼此之间的性格还是了解,萧飏就是那样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恨不得把什么痛苦,什么伤都替她背了,曾经错失了两年已经让他痛苦不堪,如果这一回他醒来发现她不见了,还不知会怎么样?

再说这样的事,也该他们兄弟去解决,犯不着让她来冒这个险。

“你不准去,取血莲的事,我和二哥会想办法,就不准你去。”萧天痕前所未有坚定。她跟四哥这一种艰难重重,是他看着走过来的,再让四哥失去她,那会比让他更残忍。

“你们……”凤浅歌气得发抖“我现在武功已经全恢复了就是你们两个加起来现在也不一定是我对手,这么多人有谁比我更有把握取回血莲?”如今西南西北已经和汴京相对而立,九章亲王府的人根本不可能去到汴京。

“这事反正我们不能答应,你要执意而为,我立刻去告诉四弟。”萧恪一脸正色言道“汴京还有些高家旧部,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