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歌浅然一笑:“刚睡醒,出来透透气。”唐九对芙蓉醉如今也解不了,她只能这样一天一天地等下去,等着又一次死亡的来临,或许就这样去了也好,所有的恩怨的纠葛也可以这么了结了。

修涯扶着她到花架下面坐下,微笑说道:“你坐着等一等,外面起风了,我去给你拿件袍子。”说罢便疾步朝着屋内走去,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头酸涩莫名。突然之间一阵温热从鼻中溢出,她抬手去抹。片刻之后,手上刺目的杀红让她微微皱了眉,鼻孔中的血越流越多,她不断拿手去擦,满手沾血最后擦得满脸都是血依旧无法止住。

孔修涯取了袍子出门便看到满脸是血的她,那一瞬间心跳都顿止了,疾步掠至她身前,急切问道:“伤在哪里?伤在哪里?”还以为她是不小心磕到碰到了,焦灼的目光搜着伤口在何处,最后落到不断溢出鲜血的鼻孔,染得她满脸血污。他一把抱起她朝屋里而去,朝着刚进园的琉香高声道:“叫唐九过来。”

琉香微怔愣地站在原地,看到她怀中满脸血污的凤浅歌,手中的茶盏颓然跌落在地,破碎的声音让她迅速回过神来一转身赶紧出去寻找唐九的踪影。一路之上,不断告诉自己,小姐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舍得带走她呢?一定还有救,一定还有的。

可是寻遍将军府上下也找不到唐九的影子,她急得几近哭了出来,赶紧找上凌霄带人出府去找。这死老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出去找酒喝,早跟他说了不准他出去,要天天在府里守着,他倒好一个不注意就溜了出去。

陂修涯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软榻之上,赶紧到内室取出巾帕替她擦拭着,可是任血已经染红他手中的巾帕却依旧不止,他的手都不由颤抖起来,冲着外室端水进来的人喝道:“唐九呢?怎么还没过来?”平日的温和全然没了踪影。

凤浅歌也吓得不由一怔,吸了吸气抬眸望他,低声道:“帮我拿金针。”这点血她还是可以止住的,不然也白跟了唐九学了那么多年医术。修涯一愣,自己怎就忘了她自己就是学医的,疾步到内室翻找着她放药和金针的柜子,将别着金针的锦缎拿了过来。凤浅歌微一敛神,拈针刺穴,一连扎了好几根针,血才慢慢止住。

她知道流鼻血就是体内的毒已经开始腐蚀她的身体,最后连内脏一点一点烂掉了去。这样可怕残酷的毒,当世仅此芙蓉醉。

萧天痕刚从宫里出来,准备朝九章亲王府去,却瞥见路边的酒馆之中一白胡子老头抱着酒坛,样子好不滑稽,定睛一看竟有几分面熟,那不是鬼医唐九吗?唐九抱着酒坛一脸郁闷地灌了一口又一口。他不是不想救她,而是他也无能为力,数十年前虽然让她保住了命,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像现在的状况,早晚都会出现。

萧天痕思量片刻,还是进到酒馆里去,毫不客气地在唐九对面落座:“老头,你不在将军府,跑这来做什么,将军府没酒给你喝吗?”

唐九抱着酒坛,眨巴眨巴眼望向对面的人:“你是哪根葱?”

葱?萧天痕气结,压下心头不满,堆起一脸笑:“我跟你徒弟认识,最近没见她,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要怀疑他对她有意思,他只是替四哥问一下,从相国府的事后,四哥变得更冷酷慑人,连他都不敢再跟他乱开玩笑了。

“我徒弟……”唐九抱着酒坛,挪到萧天痕身旁坐下,打了个酒嗝,哭诉道:“我徒弟……活不成了?”

活不成?萧天痕差点没从凳子上跌下地去,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还能信,可眼前这位是谁,是鬼医,还有他救不了的人?

“你不是鬼医吗?不是连那么点病就治不好吧?”她可千万不能死,她要死了,四哥还不得疯魔了!

唐九抓着他的锦缎袍袖又是擦鼻涕又是擦眼泪:“我当然不想她死啊,可是我要能治好她,早就治好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喝闷酒吗。十几年前,我是刚好有个血莲在手,这才侥幸让她捡了条小命,这下也玩完了,我的徒弟啊……”

“那你不去找血莲救人,还跑来喝酒,算什么师傅啊,你是存心要看着她死吧!”萧天痕扯回自己的袖子不满地哼道,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长衫。可是他要救不活凤浅歌,真的会有大麻烦的,四哥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有那么好找,你去找找看。”唐九鄙夷地瞪他一眼“血莲我找了五十年才找到那么一颗,这些年一直在找,连影子都没找到。”说完他抱着酒坛再度郁闷地灌了一口,血莲不易找,更不易活,要以活人鲜血浇灌方能开发,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血放干了,也开不出一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