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还是下手了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灭门之祸2
苍月十九年春末,当朝相国凤肇贪污军饷致使陇谷关近三城失守,结党营私,其子凤元恪强占他人田产,并身负多起人命,苍月帝下旨定下抄家灭门之罪,念及他人无辜,府内下人不追其责,遣出汴京,一生不得来京。
凤肇跪在正厅木然听着应公公宣旨定罪,目光落在正座之上一身银丝蟒袍的男子身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前冷宫里那个苟延残喘的落魄皇子会成为今日的九章亲王,会亲手将相国府送上绝路。
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才有了相国府辉煌,他助太后平定三王之乱,辅佐其子为帝,斗败了安王府,斗败了燕王府,斗败了卫氏一族,那些曾经权倾一时的仕族都曾殒灭在他的手中,他步步高升,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如今奋斗一生得来的权势,家业,都将化为一场虚无。
滂沱大雨的哗哗声伴着电闪雷鸣炸响在耳畔,雨在昏沉沉的天光中漫天飞扬。
萧飏面目冷然地望着外面摇摇欲坠的大树,正殿之内,哭泣声,哀求声不绝于耳,凤元恪多房妻妾哭得最为厉害,禁卫军在府内四下搜集相国府多年的家财,脚步之声淹没在风雨雷电声中。
应公公将圣旨一合,屋内的禁卫军将斟好的鸠酒送到每一个凤家人的面前,应公公冷然出声:“各位,也别哭了,这一世荣华富贵也都享受过了,都早些上路吧。”见惯官场上生死浮沉的他,语气平淡的就像送人出门远行一般轻松,可是这是死路,一去不回的死路。
凤元恪的妻妾被禁卫军强行将酒灌了下去,很快便断息身亡,死亡的气息缓缓在正厅之中蔓延开来,凤元恪望着送近的毒酒,苍惶后退,摇头道:“我不喝,我不要喝,爹,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陂凤肇面色平静,目光望向正座之上的萧飏,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他无话可说,权力的诱惑让他做了多少恶事,害了多少条性命,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朝堂上下,明里暗中他结的仇家太多,相国府的今天早晚都是要来的,那些屈死的冤魂,无时不刻都瞪着那猩红的眼睛盯着他……
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他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自己造下的罪孽终究是要偿还的,只可惜他凤肇,竟无一个成器的后人,儿子贪婪又怕死,女儿心胸狭隘又善妒,唯一成气候的女儿却不是他的骨肉,这大致就是他的报应吧!
事隔二十年,如今汴京的局势,或许又是曾经的一个轮回,又一场新的动乱,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悄然拉开帷幕。他颤微微地抬起手执起酒杯,朝萧飏道:“请你将来,好好待我的女儿。”那是凤家唯一的血脉了,只希望经过一场大劫,他的女儿能够有所成长。
正座之上的人,面色了无波澜。
应公公扫视了正厅,眉头微一皱,道:“怎么不见凤夫人?”萧飏眸光微动,薄唇微微抿起。
汴京城外,薄弱的身影在风雨中策马狂奔,冷风夹着狂雨迎面吹来,让人全身冰凉。
今天是相国府问罪行刑的日子,别人生与死都与她无关,可是凤夫人不能死,那个倾尽一生母爱给予她关怀和爱护的女人,她那么温柔而善良,相国府的罪孽怎么能让她来承担?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给予了她家的温暖。曾经在自己危在旦夕之时,凤夫人舍弃了丈夫和自己的亲生骨肉毅然离开了汴京,踏遍千山万水,遍寻名医救治她这个本不该来临的生命,也正是有这份关怀的存在,才支撑着她活了下来。而自己从未为她做过什么……
相国府内,前厅伏尸遍地,权倾一时的凤相毫无生气地坐在雕花木椅中,脚边是碎裂的酒杯,嘴角是一条鲜红的血线,触目而惊心。
萧飏冷然望着这一切,眼底有些许报复的快意。应公公默然望着那个神色冷峻的亲王,他没想到他就这样平静对着自己的仇人,想当年卫皇后的死受了多少折磨,卫家一门上至卫候爷下至府中走卒无一生还,一切都由凤肇亲手策划,如今他竟然只是任由苍月帝下旨赐死凤相一家,要知道亲王的刑罚是足可以让人偿到生不如死的折磨的。
这个曾经眼无一物冷酷无情的亲王,也同大正宫那个帝王一样被情字所绊,难道苍月王朝的帝王注定都要被情所累吗,开国皇帝萧殄为元清皇后弃天下于不顾,独守皇陵数十载。先帝萧腾为莲妃而出家,如今的苍月帝为容贵妃也是空设六宫,而眼前这个亲王极有可能成为苍月王朝将来的主载,他……也为了一个女人,磨折了他的仇恨和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