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连床多余的棉被也没有了,她打开箱子,取出她每天穿的大厚棉袄,再将一件大披风铺在地上,拿一件衣裳当做枕头枕在头下,便开始睡觉。
燕雪辰原以为依着她的性子,就算他一脚将她踢开了,她也会扑过来,没料到她居然一言不发的准备好东西就在地上睡下。他分明看到她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却倔强的没有让泪水掉落,他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他在床上问道:“生气呢?”
夜之初懒得理他,却不自觉的想,如果今日里是她和燕雨辰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会这样一脚将她踢开吗?他一定不会!她知道他的性子虽然冷了些,心却热的紧,还有些大男人,那样的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一脚踢开她让她睡地板。这般一想,她心里对燕雨辰的鄙视更重了几分。她忍不住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诅咒那个打女人的男人不得好死!
燕雪辰见她躺在那里的样子纤细而又削瘦,纵然他平日里对女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怜惜之心终是在心里升起,他忍不住道:“生完气就上来睡吧,现在入秋了,地上凉。”
夜之初的眼睛闭上,想起那一日她抱着燕雨辰的事情,心里愈加觉得燕雪辰不像个男人。他整人的手段她领教过,她今日里还捉弄了他,他不可能那么好心,她要真的到床上去睡,鬼知道他又想出什么法子整她。
燕雪辰见她没有动静,讨了个没趣,也懒得理她,伸手将桌上的油灯弹灭,便侧过身去睡。只是一想起她那双委屈的眼睛,怎么睡也睡不着了,他忍不住又唤道:“夜之初……”
他唤了一声后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后便将长叹了一口气,她都能好好睡着,他内疚个什么,这么一想,便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夜之初根本就睡不着,也懒得理会他,她第一天进皇宫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些个女人哪一个似乎都想将她生煎活吞了,她也一直没有弄明白,她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的神仙,所以才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她原本计划着将燕雨辰用尽办法拐到手里,可是现在宫庭幽深,她要拐他又谈何容易?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怒气不由得又重了些,都是这个装蒜的二百五,非要进宫,害得她要睡地板。在南王府里那间房间虽然可怕了些,可是却是高床软枕,现在倒好,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越是这般想,她便越是生燕雪辰的气,越是将这两兄弟拿在一起比较,就越是觉得燕雨辰是天上的云彩,燕雪辰是地上的污泥。
夜深人静,虫鸣都没有几声,哀怨的歌声在午夜里响起,欲断人魂。
夜色渐深,她已有些迷蒙了,却听到了那和哭差不多的歌声,她只觉得寒毛倒竖,脑袋中猛的想起傍晚时见到的那个女鬼,她陡然惊醒,低声唤道:“绿影……”
她叫了一声后又觉得有些不对,绿影睡在楼下,今夜和她同睡一房的是那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她心里怕到极致,又不愿意向他妥协,一个人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里装乌龟。
只是就算她捂住了耳朵,也依然能听到那凄惨的歌声,她心里的恐惧加深,面子不值钱乌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唤道:“墨尘……”
夜之初叫了一声没有反应,她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她知道习武之人较常人要敏锐的多,外面吵成这样了,她就不信他还没醒,她眼晴眨了眨,毫不客气往他的身上扑去,燕雪辰的身体一侧,她扑了个空,重重的摔在了床板上,痛的她歪牙咧嘴。
夜之初怒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燕雪辰淡淡的道:“是不是个男人你检查一遍不就知道了吗?”
夜之初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得扔狠话:“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欺负我的种种全部还给你!”
“好啊,我等着。”燕雪辰不以为然的道,鼻子里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脂粉香,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夜之初冷哼一声,他却又道:“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不是不要和我一起睡吗?干嘛又爬上我的床?”
夜之初咬着牙道:“姐高兴,姐喜欢!”
燕雪辰微微一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还姐呢?姐个屁啊!你比我小五岁,还在我的面前装姐。”
门外的歌声又凄惨了些,夜之初实在有些害怕,朝他靠近几分后道:“外面是不是鬼在哭啊?”
“这世上哪来的鬼,会哭的都是人。”燕雪辰的眸光转深道,她朝他靠近一分,他便又朝里退了一分,他实在是讨厌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
夜之初拍了拍胸口气道:“是人就好,我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