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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裳,你听到春桃的话了吧?守在未央宫外的大臣们可未必是各个心系皇上的安危。”窦太后眼中泛起一丝寂寥和深远,声音也透着几许无奈,“历朝历代斗心斗角的又何止是后宫呢?有多少都是各自心怀鬼胎,有多少是盼着能出点什么由头令哀家这个太后难堪呢?只要哀家一天不交出虎符,殿上便总有几位心里不畅快的。在宫中,奴才的命不算个命,但纵使坐上了主子也未必能保得周全。”

“太后,皇上自从登基以来一直提倡清静恭俭,少战事,安定百姓,善待臣民,节省汰用,如此深得民心的皇上又怎能会令朝堂之上滋生事端?太后手持虎符不也是主张皇上少战事鼓励商农吗?大臣们虽然心中各有打算,但各个也是以拥立皇上为基本,太后无需太过担忧了。”楚凌裳轻声劝说,字字中肯。

从未央宫回到寰妤殿,她就一直在等着太后的密诏,因为从她和师父出现在寝宫到为皇上治疗的过程中,太后都似乎欲言又止,依照太后的性格这道密诏一定会下的,而且应该就是在皇上昏迷的当晚,也就是现在。

虽然从进殿到现在,太后都像是在轻叹着宫中诸多无奈,但她心里明镜得很,这场铺垫应该到此结束了,正如她刚刚所想到,宫中并无好坏人之分,区别的只在想要去维护什么了,果不其然,待她说完上述那番话后,太后原本听上去低柔无害的口吻微微转了变化,她朝前微微探了探身子,看向楚凌裳——

“凌裳你是体贴之人,明明知道哀家在担心什么,那就据实以告好了。”

章节目录卷三084史上第一人(6)

楚凌裳见太后终于说出了密诏的目的,轻轻抬眸,眸波流转之下透着一丝清淡了然,“太后,人生自有命数,命中也自然会有变数,与其徒劳未来伤感之事,倒不如着手于眼前岂不是更好?”

太后轻叹一口气,“哀家知道你能看破不说破,但是你看透的是哀家的儿子,是大汉的皇上,哀家不单单是一个母亲的身份,还是大汉的太后,凌裳你可以保皇上十年龙体,那十年之后呢?你就当要求和命令好了,哀家只想知道皇上十年之后的事情,在这座汉宫之中,着手眼前固然重要,但未雨绸缪也自然是必不可少。”

“太后——”

“说吧,为了皇上,为了大汉,哀家一定要知道。”太后打断了她的话,虽说这的确有失大体,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这么做。

楚凌裳有瞬间的沉默,淡淡光亮映在她的脸颊上,流转出丝丝缕缕的柔光,只不过黛眉之间稍稍凝着一抹无奈,许久后才淡声答道:“太后,奇门有云,人当以九十为率,每宫十年。天冲落宫与死门落宫远近,以定其数。”

“这番话如何解释呢?”太后见她不再隐藏,连忙问道。

一声轻叹止于唇畔之间,她抬眸与太后质疑的双眸相对,解释道:“在为一个人占卜寿命的时候,奇门之中往往是以九十岁为准,每一宫是十年,然后再根据天冲落宫和死门落宫的远近来确定人的寿数。天冲星如果获得旺相,表明医生没有危害,如果遇上休囚,一声中会经常遇上坎坷。占卜之法往往是把已经过去的岁数除去,根据所获得剩余宫的岁数来下判断。师父为皇上卜的卦象之中多为死门大凶之状,再根据此法进行推算,如果没错的话,皇上应该是在十年之后会继续遭受这种病痛折磨,最后无药可医,驾崩西去。”

“什么?十年后?”太后惊得从榻上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一下,身边的春桃见状立刻上前搀扶,神情也尤为紧张担忧。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在通报了他人的寿数后极度冷静地在旁观看,其实她不是冷血,而是事已至此早已习惯,如果她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那必然会遭受这些凡事缠身、折磨,最后崩溃疯狂。

这也是她不愿多加透露的原因,凡人都是感性,自然只喜欢听好话,但人生无常,又岂能一切顺心如意?当她道破之后,听者必然会伤心欲绝,倒不如一切都不说。

良久后太后才缓过来神,她的手指在轻轻颤抖,好不容易摸着茶几重新坐了下来,不难看出她正在拼命隐忍着一切悲伤。

对她来说,宫中的争斗已经不算什么,宫中的蜚短流长也不足为奇,也许她要的很简单,只是希望身边的人平安健康就好。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压抑的嗓音多少含着颤抖。

“太后,人的命数就如同人的命运,一切都是注定,该发生自然就会发生,避无可避,只能求得心态平稳而已,如今摆在皇上面前的是国家战乱,外族入侵,想必皇上知晓了未来命运也只会着手于现在。”她这样说着,心中却微微泛起一丝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