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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景帝的面色微微一怔,殿下原本听曲子的大臣们也始料未及,怔愣半晌后开始私下低语……

☆、卷二022左贤王的刁难(3)

大殿的气氛虽起了变化,琴声却依旧如水,流畅得一丝停滞都没有,楚凌裳的眸光从未抬起过,只是淡淡注视着琴弦的波动,似乎大殿之上的情形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几许熏香缭过,与她胜雪的白衫旁游走,更似天人。

琴声行云流水,却似乎没有令景帝心平气和下来,俊雅眉间一丝蹙意闪过,扫过殿下大臣们的神情,又微微扬起笑意,“左贤王心系大汉,为大汉社稷殚精竭虑着实令朕高兴,不妨说说看,面对当今局势,左贤王有何妙计?”

赫连御舜端坐在那里,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唇畔也漫上浅浅笑容,“大汉能人辈出,良臣将相更是邦国无法比拟,本王也只是献拙而已,皇上是仁义之君,能够积极听取他人之意着实不易。本王倒有一计,不过此计需要皇上忍痛割爱,就不知皇上舍得不舍得了。”

“左贤王但说无妨。”

“如今,吴王濞串通楚、赵、胶西、胶东、淄川、济南等六国的诸侯王公开反叛,无疑是因为皇上采任当朝御史大夫晁错建议下令削夺吴国的会稽、豫章郡,吴王既然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公然造反,造成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皇上收回成命,安抚动乱?”

景帝闻言后,怔了怔,“左贤王的意思是削藩之举取消?”

“是。”

众臣皆惊异,晁错闻言直接从位上站起,于大殿中央连忙跪下,义正言辞道:“还望皇上明鉴,臣认为匈奴之言不足采纳!自汉初起,议政之事向来不许外族干涉,此次削藩是根治大汉自吕后遗留下来的病垢,凡除病逅时遭遇此种动荡在所难免,皇上万万不可听信外人之言。”

很显然,晁错一向对匈奴抱有提防之心,他为人耿直,想法大胆果断,曾多次为景帝出谋划策,上书提议加强皇权、削减诸侯封地、重农贵粟,对政事一向有独特见解,正因如此,景帝对他能力大为赞赏,一路从内史升迁为御史大夫。

景帝见大殿之上起了争执,还未等开口,便听赫连御舜又含笑开口,“哦?大汉的御史大夫果然性情耿直,原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起来。”说到这里,他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又看向景帝,“如若和亲,又何来的外族之说?近两年来,匈奴与大汉一向和平相处,晁御史之言太过不妥了,又或者是皇上也有此意?”

景帝听了,慡朗一笑,“左贤王误解了,晁御史言行一向耿直,请无怪,更不用因一人之言而影响南北交谊。”

“看来皇上并不想收回削藩之令。”赫连御舜眸底闪过一抹暗光,却依旧谈笑风生,“本王也是心系汉代安危而已,南北关系就好比唇舌,唇亡齿寒的道理路人皆知。皇上既然不想收回成命,又不想看着天下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倒不如断了吴王的借口。”

“哦?左贤王口中所指的‘借口’是?”

☆、卷二023左贤王的刁难(4)

“晁错,晁御史!”赫连御舜笑容更深,却字字透着强悍之意,“晁错是吴王造反的借口,皇上就不应再因一人而殃及天下,只要皇上将这借口铲除,吴王再无理由逼汉,如他仍不撤兵,那就是公然造反,皇上绝对有理由一并铲除。”

殿下一片哗然,连景帝也微微惊愕了一下。

“皇上,这……”晁错没料到左贤王会直接这么说,又见自己的性命攸关,再次叩首,“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区区微臣的命算的了什么?但皇上万万不可听信蛮夷之言啊。”

“左贤王,晁御史——”

“皇上!”赫连御舜竟大胆打断景帝的话,依旧坐在那里,举手投足尽是悠然,“本王只是闲来无事多嘴而已,但本王认为,今夜只要南北和亲顺利,匈奴如何?大汉如何?关起门来本是一家。皇上诛杀晁错,断了吴王的借口,本王自愿意率兵与汉军汇合,替皇上镇压叛军。”

跪在大殿之上的晁错倒吸了一口气,众多大臣也纷纷看向了皇上。

景帝眉间闪过一抹蹙意,虽然唇含笑意,却也微微僵硬了一些,赫连御舜的画外音不难理解,说来说去,他要传达的意思只有两点,第一杀了晁御史,第二,匈奴可以不与吴王叛军联合起来对付大汉,不过前提下是,这场和亲一定要顺利,一定要让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