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乾清宫内的撕斗搏杀,却丝毫没有引起宫外其他人的注意,因为此时东六宫大火越烧越烈,无数宫人狂喊救命,更多的人高呼救火,这些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报信的太监被围在外面的朱厚韧的人一挡,也不敢惊动“熟睡”中的皇帝,只得另去别处求救。
混战中,红绿一直抱着肚子缩于角落一处书桌之下,眼看着血水不断从身体里涌出,感觉阵痛一浪来得更比一浪高,却无力移动半分,甚至连喊上一声的力气,也渐渐的在身体里被抽离。
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了,开始还在眼前不远处晃动的莫西北地身影,终于也被拥挤来的人挡住了。红绿苦笑,手指一点点掐进皮肤里,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小时候听老人家讲地因果。田心的尸体就在这个大殿中。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报应来得这么快。他杀了那么多地人,自己偿命还不够,孩子,他们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也要代替他去还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红绿默念着,这是莫西北常常喜欢念的话,她们经营四楼之初,也受过不少奸商的坑害,当时红绿气不过,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然后不免常常埋怨莫西北太懒。有能力出头,却懒得出头。于是,总斜斜的躺在椅子上地莫西北就笑笑。拿这话安慰她。不过,这些奸商最后确实没有谁笑到了最后。因为四楼壮大后。莫西北对他们丝毫没有客气,硬生生吞并了不少店铺。也挤黄了很多人的买卖,当然,莫西北对自己所作所为就有了另一番解释,她说的大道理,红绿没听懂也没记住,她只记得,地方官吏开始对她们客客气气,莫西北说这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那些奸商沦落街头乞讨时,莫西北说自己绝对是替天行道。
人开始喜欢回忆过去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老了,红绿想,自己大约也是老了,老到只有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才能找到自己。
奋力的揉揉眼睛,红绿的视线重新有了些焦点,莫西北同慕公子并肩站在一处,手中的剑都在挥舞,虽然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人群中,他们地光彩确实谁也掩盖不去的,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发现,有人已经看见了她,正持着刀狞笑着走来,红绿闭上眼,她知道,莫西北的情况现在也并不轻松,一旦受到打扰而分神,可能她和慕非难都会死,而自己,唯一能为她做地,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打扰到她。
很多温热的液体,或快或慢地低落在红绿地额头、手背上,她深深的吸口气,勉强支起粘到一起地眼皮,就看到方才持刀向她走来的锦衣卫正俯身趴在她藏身的桌子上面,很多血正从他的身上低落,而下一刻,已经有人一把扯开了他的尸体,对这桌子下的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楚公子,怎么会是你?”红绿瞪大了眼,有些惊讶,似乎,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生死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想不到,这一刻,她却忽然觉得,活着,只有活着,人才有感觉,才能觉得喜悦。
“我们离开这里。”楚俊风伸出左手,右手的剑却没有闲着,头也不会,已经砍倒了三四个围过来的锦衣卫。
“去哪里?”红绿呆呆的问。
“西北说,要我带你去安全点的地方。”楚俊风趁着锦衣卫躲闪的间隙,从袋子里掏出一粒雪参丸塞在红绿的口中,然后也不等红绿站起,飞快的伸手将她抱起,身子如飞鸟一般翩然飞出后暖阁。
“我要生了,走不远了,这里很危险,别丢下西北。”眼前的景物缓慢的在眼前闪过,红绿忽然大彻大悟,她抓住楚俊风的衣衫急切的说,“别管我了,去帮她们吧。”
“可是你呢?”楚俊风微微迟疑,脚下的步子已经是停住了。
“把我放在上面吧,你们杀了坏人再带我走。”红绿抬头看看后暖阁二层的窗子,手指无力的指了一下。
楚俊风看了看红绿的脸色,雪参丸的效力已经发作,红绿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红,这药的药力不弱,肯定能帮助红绿支撑一阵子,想到这里,他不再处以,随即又跃入二楼的窗子,将红绿安置在一张c黄上躺好。
只是就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动作,放下红绿后,他却踉跄了几步靠在窗口才勉强稳住身子。梅花山庄的时候,莫西北看到的,不过是朱厚韧脸上数层面具中的一层,而对于楚俊风来说,他根本就不需要看脸,只看身形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当然更知道,自己师傅当时已经使用了最为禁忌的天魔解体大法,为了冲破迷药和穴道的双重束缚而凝尽毕生真力的一击,哪怕对手是一个和师傅同样功力深厚的绝顶高手,也是轻则损耗几十年的功力,重则成为废人,而这一掌对于自己或是莫西北而言,结果显然只有一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