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迟了。”慕非难的眼神并没有看后暖阁内的其他人,无论隔了多少障碍,他总是能够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莫西北,他最爱的人,这个时候抱着红绿蹲坐在地上,身上蹭了几块血迹,眼神中有惊痛,只是却毫无恐惧,很多锦衣卫和御林军持刀拿剑的围在她的四周,然而,这样的场景在她眼中,也和在江南闲庭信步并无不同。他牢牢的看住莫西北,生怕漏过一点点,直到莫西北也看向他的时候,才轻轻问,“你没伤到吧?”
“我很好。”莫西北看着他,隔着无数人的刀剑,看着他的笑容,“你来得确实有点慢了,比我预计的。”
“事情总是会突然出现一些变化。”慕非难叹了口气,皱着眉说,“我来的路上一直想。要是莫西北不等我,自己跑回江南去。我得走哪条路,才能在最短地时间内追上她。”
“那你想到了吗?”莫西北问。
“没有,因为我想,只要走快一点,你多少还是肯等我一会的。”慕非难笑笑。翩然走进殿中,此时的刀剑林立,只是他明明走得飞快,那些锋利却连他地一角衣裳也刮不到。“你要为了这个女人,背弃你亲生的爹吗?”蒙面人对慕非难地到来似乎很吃惊也很愤怒。“早知道这样,之前我就无论如何都该杀掉她。”
“我当然不会背弃我爹,可是问题是,你并不是我爹。”慕非难走到莫西北身前,然后才转身面对蒙面人。“我并不是田心,虽然你有关乎我身世的信物,虽然有一阵子。我确实信了你的故事,觉得我和她可能真的有血缘。甚至克制自己不去见她。还要让她对我死心,但是我对你许诺的权势富贵全都没有兴趣。没有一叶障目,于是就看到了你地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蒙面人猛然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那是一张和慕非难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少了份慕非难的倾国丰姿,多了些棱角和愤懑。以他的年纪看,这张脸显然也是得到上天偏爱的,岁月只在上面留下了些许痕迹。他显然很满意揭下面纱后众人的反应,隔了片刻才说,“什么是我的真面目,你真以为自己知道吗?看看我,你敢说,你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慕非难地面色一沉,同在场的人一样,沉默着。
“他同你确实不是毫无关系,或许他自己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在一片沉默中,莫西北的师傅却忽然踏前两步,沉声说道:“几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知名地侠客,很多人喜欢叫他千面郎君,郎君是说他为人风姿俊美无双,千面是说此人除了艺业无双之外,还有一个本事,就是擅长易容,他所制作的面具更是天下独尊。大约在二十年前,千面郎君忽然在江湖销声匿迹,很多人以为他厌倦了江湖刀口舔血地日子,携带家眷归隐了,也不愿再去打扰这位江湖前辈,然而,我却知道,他并不是归隐了。事实上,他和他地家眷,都死在了一个深夜。”
“他们是怎么死的?”慕非难忽然问,“前辈不是说这位千面郎君艺业无双吗,怎么会和家人都死在一个深夜?”“那是因为,有人垂涎他地武功和天上独步的易容技巧,希望能独霸这些技艺,所以,趁着他没有防备,先下了毒药,又请了帮手,一起做下了这场血案。”师傅仿佛沉入了某一段回忆当中,“下毒的人当时还是个青年,他身世离奇,有着一段血海深仇,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拜入千面郎君门下,等到他艺业已成,却起了欺师灭祖之心,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死了恩师一门上百口人。”
“这个下毒的人是谁?前辈为什么要提起这段往事?”慕非难身子微微一晃,语调也有些颤抖。
“这个下毒的人就站在我们面前。”师傅定定的看过去,“朱厚韧,你满身血债,也该清醒了吧。”
“你违背了当初我们的誓言,”被叫做朱厚韧的,正是那个蒙面人,“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做下的这血案,你没有说清楚,当时我请的帮手,实际只有你一个人,这上百条人命,有一半是记在你头上的。”
“没错,当年我杀了人后,一直良心不安,这么多年,我就等着能把这些说出来的一天,如今,我再不怕你什么了。”师傅淡淡的笑了,转头看向莫西北,“北儿,师傅是这样的坏人,你是不是很失望?”
莫西北心里一阵沉重,只觉得不好,想都不想的摇头,然而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一样,倒是慕非难抢问了一句,“那千面郎君的家人,都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