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昨日,臣已经领了内务府的差事,今后,恐怕娘娘会时常在宫里见到臣了。”田心答得非常快。
“领了差事必然要办事,这回,皇上让你办什么差?”慕容连云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茉儿的手很灵巧,盘出的发髻很是能衬托她的五官,透过镜子,她的目光对上田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玻璃镜子本身看起来就冷冰冰的,她总觉得,田心的目光,透露着让人悚然的寒意。
“选秀,皇上即位这几年,子嗣单薄,采选秀女之事,已经刻不容缓。”田心倒不忌讳,这个昏庸的皇帝,不过旁敲侧击的提点了他一下,马上就顺着他的思路下来了,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听说,昨个夜里,为了多一旦元红入药。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小宫女给灌了药送进了皇帝地寝宫,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一夜都没熬住就断了气。而红铅炼丹,需要的这样年轻女子多了,不选秀,这后宫,只怕很快就变得只剩下太监和皇帝了。
“选秀?”慕容连云倒是微微一愣。良久才说,“好,好呀,这熬油一样地日子,人越多,越热闹。”
田心不再说什么,转身退出。原本,田心是准备去见见邵真人的,自从举荐了他来之后。皇帝对他地宠信与日俱增,如今已经赐他居住在显灵宫中,专门掌管祷祀之事。这催促皇帝抓紧取血炼丹之事。还得他出面,才更加的有说服力。
只是。出了皇宫。田心却变了主意,吩咐了一声随从。便急急的赶回自己的府邸。“慕非难在哪里?”一进府门,田心便连忙询问早侯在门口的亲信。
“还在那院里了,这几天就没出过门,每天饭也不大用,整个人蓬头垢面地,倒是真伤心的样子。”亲信便是那晚跟在慕非难身后监视,被有意放回的人,小六。
“一直没离开过屋子?”田心脚步不听,嘴里问。
“没有,外面的人全天守着呢。”小六答道。
“嗯!”田心点头,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慕非难如今住着的小院子门前,此时秋意萧瑟,落叶缤纷,慕非难正站在院中独倚于一棵梨树下,仰头望天。黑漆漆的发随意的散在脑后,时时被风扬起,连带一身的雪白素服,整个人恍惚得有些随时能随风而去的憔悴飘逸。田心静静地站了一会,早有几片落叶悄悄挂在他的发上、衣裳,却见慕非难不知神游何方,竟似无所察觉。
“慕兄?”田心等了会忍不住开口,只是这两个字的声音犹自含在喉咙时,却是慕非难先说话了。
“西北,是你吗?你肯来看我了,你原谅我了?”
“慕兄!”田心眉头一皱,声音重重地吐了出来。“田公子?”慕非难似乎悚然一惊,这才转过头来,几日的功夫,他地脸色已然苍白得毫无血色,就这么怔怔地看了田心许久,才苦笑着说,“青天白日,我早知道是我自己疯了,竟以为她的魂魄终于感动了,肯现身一见呢。”
“听说慕兄这几日,少进饮食,我心里惦记,特意来看看。”田心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惋惜,隔了会才说,“慕兄,说句可能我不该说地话,莫西北对我们而言,是敌非友,一个人的身份生而注定、无从选择,就像她,像你我。而仇恨也是无从选择的,我们生来注定,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在这一代了结。如果要恨,就只能恨造物弄人,不该让我们遇到注定为敌的人。”
“那已经遇到了,又该怎么办呢?”慕非难眼神略有迷离,似听非听。
“大丈夫处事,当断则断,这一点,慕兄已经做到了,无需我在多言。”田心昂然道,“如今,莫西北已死,你就是再痛断肝肠也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了,你现在该做的,倒是如何让她不白白去死。”
“?”慕非难被田心的话一阵,精神了些,只是略有疑惑的看着他。“早日图谋大事,将来大事一成,你我名垂青史,是一代中兴之圣主名臣,我想,既然她爱你爱到愿意死在你手上,那么,泉下有知,看到你的成就,她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田心一笑,见慕非难皱眉,眼珠一转,又道,“何况我听佛经说,这世上有因果,种因得果,你们情缘深种,却不得善果,想是前生有恩怨未了,如今,恩怨已清,情缘未尽,今生不能相守,来世也一定能够再相逢,与其这样伤心欲绝,不如早修来生。”
“如果早修?”慕非难皱眉,“你知道,我素来是不信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