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兄害怕吗?”吃早饭的时候,楚俊风问莫西北。

“怕,怎么会不怕。”莫西北故意夸张的拍了拍心口,脸上虽然还是神情自若,心里却直叫侥幸。事实上,当时她确实吓个半死,因为她想到了欧洲神话中的海妖塞壬姐妹,用歌手诱惑水手,然后趁他们被迷惑就杀死他们,塞壬姐妹每天夜里就坐在四周满是白骨的海岛,只要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只是运河不是海,难道也有河妖?她有些庆幸,当时身边还有个人在,这个人虽然后来跳出去救人了,但至少提醒自己,故做镇定也是镇定,不然,自己怕是要吓得叫出声了。

“事实上,我也很怕。”楚俊风没有看莫西北,在大大称赞了碗里的燕窝粥后,很随意的补充了一句。

“你也害怕?”莫西北说:“你害怕,还冲过去救人?”

“我害怕,和我救人并不冲突。”楚俊风却说。

“怪人!”莫西北下了结论后,回船舱补眠,受了惊吓,愿以为会失眠,结果却睡得很好。

第七夜,歌声照旧响起,这回,跳河的人楚俊风也救不了了,因为除了莫西北的船之外,几乎所有的船,都有水手眼神茫然的跳水。到了早晨,还想坚持水路上洛阳的人,已经不足一半了。

“事情变得有些意思了。”第八天的早晨,莫西北这样对红绿说,她说话的时候,楚俊风正微笑着走到大厅。

头一次,红绿对楚俊风的微笑毫无感觉,事实上,她只觉得脊背发凉,对于莫西北的话,回报以两粒白眼。

因为水手人数锐减,楚俊风出面,请剩余的50余人改乘两艘比较大的船,其余租的船只,让他们各自返回。

运河上前几日浩浩荡荡的场面终于不见了,三艘船上的人,人心浮动,谨慎前进。

这天的中午,走在最前面的船,自水中救上了一个弱质少年,少年自称遇贼,被打劫后丢入河中,幸亏抱住浮木才得坚持到获救。

本来三条船上,莫西北的船空房间最多,但是,莫西北坚持,要上船就必须有银子,江湖人豪迈仗义惯了,最见不得她这样贪财好利的小人,便不再搭理她,莫西北也乐得清闲。

午后,莫西北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有人却很不识时务的来敲她的房门,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她翻身再翻身决定就坚决装做听不见,敲门声很有节奏,声音也不大,她很快适应了这个声音,开始昏昏欲睡,然而,就这么突兀的,敲门声停了。

说也奇怪,耳朵适应了这个声音,现在声音没了,她也就清醒了,于是杀气腾腾的起身,一把拉开房门,大喝:“我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

房门外,楚俊风斜倚在那里,并不看她,走廊的风轻轻在他身边拂过,午后的阳光,在他身旁留下班驳的影子,轻抿的嘴角,显示着主人的心情很好,见莫西北开门,才轻轻的转了一下头,问她,“聊几句可好。”

“好!”莫西北傻傻的回答,而后醒悟,马上捶胸顿足,懊恼不已,人在困倦的时候,果然对美的事物没什么反抗能力,只是怎么楚俊风就可以这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保持最良好的状态,甚至连穿了一上午的衣裳,也没有一点褶皱,他就不累吗?

自然,这个问题不能问,而且,楚俊风已经绕过她,进了她的房间。

莫西北的房间,即使是这样一艘船上的房间,也极尽舒适之所能,宽大的圆c黄,厚厚的柔软的垫子,c黄上拢着水影纱的幔帐,层层叠叠一直垂到地上,幔帐的每一面都fèng着一朵纱堆的玫瑰花,娇艳而不逼人的美丽,静静的绽放。

楚俊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间屋子,自然,也在心底重新估量莫西北,房间里很大,除了c黄之外,只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两张椅,都很大气,桌上有棋盘,上面有寥寥几个棋子,楚俊风暗自想,只是这张c黄,怎么看都透着脂粉气,不过人总有自己的嗜好,多说无益。

“楚大侠想说什么?”一旁,莫西北沉闷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也没什么,就想和莫兄讨论一下,眼前的形势。”楚俊风知道,按莫西北的习惯,是不大可能告诉自己可以坐的,所以最好还是自己先坐下再说,于是,很自然的,他坐在了棋盘上执白子的一方。

“眼前,有什么好讨论?”莫西北耸耸肩,不一为然。

“莫兄怎么看那夜里的歌声,也以为是邪灵作祟吗?”楚俊风问得很直接。

“孔子尚且敬神畏鬼,我这么以为有什么错?”莫西北神情无辜,事实上,如果没有第七夜的歌声,她几乎就信了,有河妖的存在,但是,经过了第七夜,她的想法有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