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者是个懂画意的高手,寥寥几笔已是神韵全具。可简单的线条中透着沉重的哀伤,那花越是美,反倒看得人越是难过,再想到刚才的曲子,云歌不禁伸手轻抚过金银花。
“这琴是谁做的?谁教你的这首曲子?”
“我义父。”孟珏提到义父时,眸子中罕见地有了暖意,唇边的笑也和他往日的笑大不一样。
“你前几日说要离开长安,是要回家看父母吗?”
“我的亲人只有义父。我没有父亲,母亲……母亲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
云歌本来觉得问错了话,想道歉,可孟珏语气清淡,没有半丝伤感,反倒让云歌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会又问:“你……你想你父母吗?”
疏远的人根本不会关心这个问题,稍微亲近的人却从不认为需要问他这种问题。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不及提防间,孟珏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黑玛瑙般的眼睛中有一瞬的迷惑,整个人都似乎隐入一层潮湿的雾气中。
孟珏坐得离云歌很近,可云歌却觉得刹那间他已去得很远,仿若隔着天堑。
好半晌后,孟珏才说:“不知道。”
云歌低着头,手无意地滑过琴弦,是不愿想,还是不敢想?
看孟珏正望着天空零落的星子出神,云歌低声说:“在西域月族传说中,天上的星子是亲人的灵魂化成,因为牵挂所以闪耀。”
孟珏侧头看向云歌,唇边泛着笑,声音却冷冽若寒玉,“那么高的天空,它们能知道什么?又能看清什么?”理了理衣袍,站起身,“夜已深,歇息吧!”不过几步,人已消失在花木间。
云歌想提醒他忘记拿琴了,看他已经去远,遂作罢。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拨弄着琴。